凌霄摇了摇头,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无奈,“那毒药毒性太过猛烈,陛下大人能有片刻的清明已实属不易,只是匆匆留下几句叮嘱。”
正当众人陷入沉思之际,江离然适时开口,声音冷静而坚定:“彻底清除体内毒素,我们还需要多少时间?”
凌霄与其他御医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凌霄开了口,语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按照目前的进度,至少还需几日。”
这番话如同冷水浇头,令在场众人的心情更加沉重。
萧枭回身,眼含希冀地询问道:
“毒素一旦清除,陛下就能醒来吧?”
凌霄的回答充满了谨慎与不安:“微臣目前尚无法给予确切保证,但一定竭尽全力,争取最好的结果。”
一番交流后,萧枭环视了一圈,轻轻挥手示意众人先行退离。
就在这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转向江离然,声音略带颤抖:
“陌然受伤的消息,还未传到皇城吧?”
江离然脸色严峻,微微摇头,话语中带着坚定:“至今尚未有此消息泄露。”
他凝视着昏迷的萧陌然,拳紧紧握住,嗓音低沉,那话语既是安慰萧枭,也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陌然一定会好起来的,无论这毒多么凶险,只要他曾醒来一次,就必定会有第二次。他不愿南希为他担忧,所以在完全康复前,这里的一切都不会让皇城得知。”
萧枭在床畔久久无言,脸上的表情交织着自责与悔恨。
他心中反反复复地问自己,为何那一刻,不能让自己替儿子承受那致命的一箭。
半生驰骋沙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只求南岭安宁,而今对这个多年未能给予足够关爱的儿子,这份亏欠成了心头最深的痛。
命运弄人,最终却是儿子替自己挡下了那支箭,生死悬于一线之间。
北岭战事已平,南岭再无忧患,而自己个人的生死,在这国泰民安的时刻似乎已显得微不足道。
但是,对于肩负国家和家族重担的儿子来说,怎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躺在病榻上?
战场上即使身受重伤也未曾屈服的萧枭,在这死寂的营帐里,背影竟显得有些佝偻,那份不屈不挠的坚毅似乎也随着儿子的昏迷而消散。
周围御医个个屏息敛气,不敢打破这份沉重的寂静,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时间缓缓流淌,当江离然再度踏入营帐,见萧枭仍旧固守原地,便欲上前劝说,希望能让这位身心俱疲的父亲暂时离开,自己留下照料。
走近后,却惊异地发现,这位素来以刚毅着称、历经无数风雨却从不曾流泪的将军,此刻正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
江离然的手在半空一顿,心中五味杂陈。
作为萧枭多年来的忠实追随者,他随其由萧家的东宅,到政变后的登基为帝,再到如今的太上皇身份,见证了萧枭的诸多面貌,但眼前的这一幕,那份被绝望压迫至极的脆弱,却是前所未见。
江离然静静地站在萧枭身旁,目光由萧陌然移至萧枭,口中轻轻唤出一个久违的称呼:
“义父。”
萧枭身形一震,似乎有些意外。
江离然轻声细语,满是劝慰之意:“您的身体也有伤,需要按时换药。这里我来守护,您无需太过挂怀,陌然定会醒来,您先去请御医为您治疗吧。”
然而,萧枭并未作出任何回应,只是静默地坐着。
片刻后,他缓缓站起身,动作迟缓,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离开前,他又深深地望了床上的萧陌然一眼,声音沙哑,几乎听不见:
“离然,陌然若有丝毫动静,立即通知我。”
江离然郑重承诺:“义父,请放心。”
此时此刻,远在皇宫之中,原本明媚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乌云翻滚,狂风怒号,似预示着不详。
苏砚昭站在宫殿门前,又一次焦急地向身边的侍女桃月打听:
“宫内可有萧陌然的消息传来?”
桃月低下头,轻声回答:“回娘娘,目前还没有。”
四周静得只剩下风的呼啸,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份等待的煎熬。
苏砚昭的唇角浮现出一抹惨白,心中的担忧如野草般疯长,难以遏制。
终于,她转身步入殿内,快步走向书案,提起笔欲书,声音微颤地吩咐桃月:
“备墨。”
桃月迅速应声,准备妥当后,又小心地问道:
“娘娘,这是要给陛下写信吗?”
苏砚昭轻轻摇头,眼神复杂,“不,是给我的兄长们。”
这些日子以来,她给萧陌然寄去了多封信,却始终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数日前,有消息传来,说陛下与众将领在北岭追击残敌,不日即将凯旋。
这本应是个令人宽慰的消息,但由于迟迟未收到萧陌然的回信,苏砚昭内心总有一丝不安。
既然给萧陌然的信如投入了深渊,她决定改而写信给傅景淮、傅栩安等亲人,探询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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