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栩安低眉打量着面前这位看似娇弱却依然保持着尊严的女子,她的面色异常苍白,身形纤瘦,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倒下。
但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她的气质和教养仍旧无懈可击,任凭再苛刻的眼光也找不出半点瑕疵。
他收回目光,扫视了一下波光粼粼的水面,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皱痕,淡然言道:“举手之劳,凌小姐不必介怀。”
话音刚落,丁氏等几位妇人神色匆忙地赶到,另一边,正与其他宾客交谈的凌宣以及数位外男也快步趋近。
这一突发状况仿佛让之前的混乱场面瞬间凝固。
丁氏对傅栩安救起凌沐杳一事感到颇为意外,她原本设法延迟了傅栩安与傅景淮的会面,没想到……
然而,当前众多眼睛的注视下,追究细节显然不合时宜。
丁氏只好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下,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凌沐杳的手,焦急地询问:“怎么会掉入水中呢?昨晚才感染风寒,今天又不慎落水,这严冬时节,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凌宣跟至近前,眉头紧锁,看见女儿浑身湿透,还披着一名外男的披风,心中更是忧虑重重。
若不是傅家长公子及时相救,此事若传扬开来,必定对女儿的名声造成影响。
偏偏昨日才经历了小女儿与傅家幼子议婚未成的风波,今日又出这样的插曲,凌宣内心焦虑万分,眉头紧锁。
周围的人群开始交头接耳,其间还夹杂着一些低声议论,言及相府千金当众落水,虽未知其因,但名声必然受损,未来婚约定会受到波及。
这话一出,周遭的议论戛然而止。
丁氏的眼神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一抹狠厉在眼中一闪而逝,正要借机提议为凌沐杳安排一门门第稍逊但尚可的亲事,哪怕是做他人的偏房也不失为一种出路,以免让正值花季的女儿空守闺房,度过余生,然而,未等她的话说出口,在众人瞩目、万籁俱寂的一刻,傅栩安低下头,深情地凝视着凌沐杳,沉稳而坚定的嗓音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我娶。”
这两字,却在瞬间,让在场所有人的面容绘上各自不同的情绪图谱。
丁氏,那双常挂温柔微笑的眼眸此刻显得异常复杂,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亮。
而丞相府的二千金,凌雨薇,正欲优雅迈步向前,却在听见这句话的刹那,身形僵硬,精致的眉宇间骤然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她指尖紧抠着掌心,仿佛要嵌入手心的肉里,眼神如利箭,直射向不远处的凌沐杳,其中蕴含的嫉恨与不甘。
接着,她快速而悄然地贴近丁氏,轻轻扯了扯丁氏的衣袖,眼神中尽是迫切,似乎在无声地恳求,要求她必须立刻想出对策,阻止那即将发生的不幸。
毕竟,若凌沐杳真的成为了她梦寐以求的心上人的妻子,自己将何以自处,又情何以堪?
几日前,她决绝地回绝了傅家小公子的提亲,那份毅然决然,皆因她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期盼着能够以另一种方式,与心中的他缔结连理。
眼看着这期盼即将成为现实,她又怎会甘心将这份幸福拱手让人?
更不必说,那横刀夺爱的人,偏偏是多年来剥夺了她作为嫡女权利的凌沐杳!
与这样一个没有母族教养,却轻而易举占据她应有位置的女子共侍一夫,对她而言,无疑是无法忍受的屈辱!
四周,每个人的心中都涌动着各自的思潮,空气仿佛被这份沉重的情绪压得透不过气来,整个场面沉寂得可怕。
在这份震惊之中,不仅是那些静观其变的旁观者,就连刚刚从一场意外中脱身的凌沐杳,以及那个从前院匆匆赶来的傅景淮,都因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愣在原地。
凌沐杳惊讶地抬起双眼,迷茫地望向傅栩安。
丁氏见状,迅速收拾起心中的慌乱,眼睛里闪烁着焦急与慌张的光芒。
她紧紧握住凌沐杳的手,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那笑容背后,隐藏着只有她们彼此能懂的深意。
她开口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迫:“傅公子言重了,今日您的援手对于我们相府已是天大的恩赐,怎敢再劳烦您因此承担任何不快……”
“这对我来说,并非难事。”傅栩安回答得平静而坚定,打断了丁氏的话。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
丁氏顿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
傅栩安的目光从丁氏身上缓缓移开,最终锁定在凌沐杳的身上,他的眼神深邃,缓缓道:“凌小姐身为相府的嫡女,与我傅家的门第相称。当前,两家族间联姻的意愿日益浓厚,凌小姐,我愿意娶你为妻。”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凌雨薇,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凌雨薇心中的愤恨几近失控,她刚欲张口反驳,却又听见傅栩安再次向凌沐杳发出了承诺:
“虽然婚事决定得有些仓促,可能会让你感到委屈,但在傅家,从上至下,没有纳妾的传统。你若成为我傅家的人,便是我傅栩安唯一的妻子,未来不会有外室的纷扰,也不会有平妻的地位,望你能放心。”
这句话一出,四周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莫测。
傅家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