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浅肆一惊,抓着江既清的领子往后一扯,将他扔在那块湖石上,匕首同时出鞘,手腕翻转,抵挡着点点寒光。
可毕竟空间有限,束手束脚,顷刻间便被寒光伤了几处。
江既清吓得躲在湖石后,紧紧抱着湖石,生怕再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耳边疾声不绝,带着寒意。
他只觉得好似回到了幼时,一片昏暗的大明宫,瑟瑟发抖。
可待看清那钉在湖石上的东西时,他惊奇难解:“竟然是树叶?!”
“莫要妄动!这不是树叶!”玉浅肆头也不回地一声怒斥。
江既清连忙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叮咚声不绝于耳,玉浅肆左右腾挪,更担心误触他处,看一眼罗盘后,将匕首扔进了兑位的浓雾之中。
浓雾翻腾之势稍弱,还是有些寒光自雾中射出。
长剑施展不开,她再无趁手兵器可挡,便翻转罗盘,勉强抵挡,一边绕到西北方,将长剑插入了乾位之中。
那闪着金阳之光的诡雾这才止了翻涌,似瀛海平息了怒火,又重归了艳阳天的宁静澄澈。
只余淡淡微波,闪着细碎的光芒,与软风相和。
“结束了?”江既清扔躲在湖石后。
“我只是将其暂时压制,”玉浅肆靠在湖石上,气喘连连:“杀阵一旦启动,不会停歇。”
“那怎么办?”江既清看到玉浅肆红衣外裳上晕出深色的血迹,连忙扶着她靠坐下来:“玉姐姐,你还好吗?”
玉浅肆看向流露出真切目光的年轻帝王,从眼神到神情,没有丝毫错漏。就连微颤的语气,都同小时候那个害怕独处的孩子一般。
她牵了牵唇角。
看来,寂空说得不错,她于辨识人心一事上,的确没有天赋。
她竟觉得,江既清此刻的关心,发自真心。
“你轻功不错,不如先从这阵法里跳出去,别管我了!”
玉浅肆摇了摇头,眼前的人逐渐与记忆里那个眼中满是细碎烛光的小孩子重合。
“这里的天,不是天,树叶亦不是树叶。甚至你所见到的这个湖石,恐怕也不只是一块湖石。”
易家先祖果然是千年难遇的奇才,不过一个阵法,便能操控情绪,改换天地万物,甚至欺骗人的感知。
见江既清不甚信服的模样,玉浅肆掏出怀中的信烟,朝天空扔了上去。
却见耀眼的红光尖啸了一瞬,却似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一般,直直落了下来。
二人被红烟拢覆,刺眼又刺鼻。不得不以袖遮面,咳嗽声此起彼伏。
许久,浓烟才渐渐被白色的浓雾吸入,连带着雾气都泛出了些许血光,甚是煞人。
玉浅肆与江既清看着对方被浓烟所呛,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俊不禁。
还是江既清最先大笑出声,笑声久不绝息。
笑到眼泪盈满眼眶,江既清叹道:“你倒是一直都不怕我。”
玉浅肆回敬一句:“你想让我怕你吗?”
“现在?”江既清靠在湖石上,仰面望着真假难辨的一方天空,忖了几息:“还是算了吧。”
终会有那么一日的,但他希望那一日可以晚点到来。
起码在这一刻,他们不是皇帝和臣子,只是当年站在摘星楼楼顶的两个小孩子罢了。
那个内心孤寂的小孩子,难得露出颓丧之色:“看来,是只能等别人救我们了。”
玉浅肆看着自己周身的伤,却轻笑起来:“不过,这下倒真算是救驾有功了。”
突然,一阵狂风自高空扑下,将周遭的浓雾吹了个一干二净。
江既清看向玉浅肆,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有人来了。”
他整了整衣袍,又变回了那个御座上的少年帝王。
玉浅肆点点头,状似虚弱地垂头靠在湖石上。
果然,待浓雾消散,尽在咫尺的圣山重现时,一群人慌慌张张靠了过来。
“陛下!”德明高喊一声,跪伏在地,呜呜咽咽抽泣起来:“奴婢护驾来迟!”
群臣也一一拜倒。
玉浅肆状似不知,依旧靠在湖石上,目似半瞑。
本打算先看场好戏,可还没等到一脸铁青的兰菽如何收场,自己却先被人抱了个满怀。
“阿如!”伯懿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待看到她满身的血痕时,已是怒不可遏。
“兰菽!你们好大的胆子!”伯懿查看着玉浅肆伤口,怒气腾天。
一旁提刑司众人看到玉浅肆昏迷不醒,也都面色不善地瞪着兰氏族人。
一众灰衣人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兰菽也不知,为何玉浅肆会出现在此处。
他想过今日可能会有人误闯园子,可若无人引导,顶多就是被困在外面。
届时,只需要他及时破阵,救出江既清,即便算不得大功,众目睽睽之下,也是个能面圣陈情的好机会。
玉浅肆不是有人暗中跟随吗?为何今日如此关键的时刻,没有人报与他知?!
“陛下,奴婢万死!”兰菽双手撑地,深深陷入草丛之中。
“兰氏一族拱卫皇陵。今日没有祭祀事宜,奴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