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这堂中景象,她便有些摸不清,带走雅音的人为何要如此设计,目的又是什么?
若是为了杀雅音灭口,为何不早早动手,而是要等他们二人入院后才触发机关?
可若目的在他二人,为何不在他们试图救出雅音时直接埋伏人手击杀之,而是要将他们困在这里?
方才雅音所言,此物名为“玲珑窍”,她初时还有些不以为意。如此粗陋的巨石锁链,怎么会配上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名字。
但此刻落入陷阱,再回想起一切,恐怕从她同伯懿进入清弦馆,或者说,更早些,自她和伯懿夜探祈福殿,甚至第一次与圣人于清弦馆外见到雅音,便已经落入了布局者的计划之中。
布局者定是知晓,圣人出宫,定会来寻自己同行以避免少主知晓后的盘问,势必会认识雅音。
即便是自己没有在第二日前往凌云阁,也会提问雅音的遭遇,从而知晓雅音为给好友报仇以卵击石的行为。之后的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而今日的局亦是如此。
夜探祈福殿之事被察觉,便有人先他们一步带走雅音,逼她与伯懿来此救人。
方才那间屋子里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并非眼前所看到的巨石和铁链那么简单。
屋子里仅剩的一盏灯油,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及时把雅音的手从铁链环套里取出来。而堂屋表层铺设的木板,故意将雅音面朝外锁在地上,并让其中一只脚镣处的地板难以撬动,让她无法挣脱,都是为了让她最终终站在那里躲避巨石。
巨石砸下,触发木板底层的机关,开启此处陷阱机关,而巨石突然下坠的力自然也会让这间屋子倾塌,将她掩埋其下。
所谓“玲珑窍”,不是指入局者,而是指设局者。
巨石只是个壳子,是让她用来放松警惕的幻象,用来推动她后续的一切动作和行为,而紧随其后的,才是真正的陷阱。
就像是她根据对手的行为动作,猜测对手的下一步招式,从而招式的终点拆招致胜一般。
想到这里,玉浅肆只觉得呼吸急促。
究竟是谁,是谁有如此心机,
这个设局人不仅对自己的机关足够自信,更是对自己猜度人心的能力足够自信,才能设下这种连环计。
究竟是谁,究竟谁才有如此心机,能将一切皆算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哪怕是她此刻落入陷阱之中,都依旧想不明白,设局者此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陷阱并无任何异样,难道就只是为了困住她?
伯懿的眼此刻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但此处黑暗,也仅限于模糊看清她的轮廓。
她自检查完自己的伤口后,便一语不发,想来定是在梳理思绪。
“莫要皱着眉头......”话刚出口,牵动了背后的伤口,他轻“嘶”了一声,打断了玉浅肆的思绪。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确是紧皱着眉头。
不由得舒展眉心,含了无人看见的轻笑:“别动,你且在这里安生靠着。”
她扶了扶伯懿的肩膀,二人并排靠坐在狭矮的斗室里。
“我只是想到,我曾见过上面那几件装置,在云中君的私牢里......”
伯懿正要开口询问,却见玉浅肆于黑暗中看向了自己,似是在审度。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玉浅肆又移开了目光:“方才我一时情急问了你一个问题,但我现在想通了一些关键......”
伯懿只觉得后背一阵赛一阵的抽痛,方才玉浅肆抹黑给他检查过,没有伤到筋骨,可现在看来,还是摔得狠了,连脑袋也浆糊起来。
方才她情急之下问了自己一个问题?难道是问他为何要跟着她跳下来?
想到这里,他还是不由得热了双颊,随即松了一口气,庆幸这里漆黑一片,谁也看不清谁。
“你......你别放在心上啊,无论遇到谁......不对!无论遇到谁我都不会多管闲事,可这个人是你,你......你是因为我才被搅入这些是非危险之中的,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有危险。”
玉浅肆于黑暗中拍了拍掌:“没错,就是这样!”
这一下倒让犹在七上八下的伯懿有些愣神,心也狂跳起来。望着眼前朦胧的身影,又无比希望能看清她面上的神色。
“你说得对,布局人不仅了解我,更了解你!他定是知晓,若我落入陷阱,你定会陪我一同跳下来,所以......”
设局者是一个十分了解他们二人之人。
如此一来,布局者此举的目的......虽不可思议,但却让她有了几分猜测。
想到这里,她才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气,缓缓靠在了墙壁上,不知是叹是感。
“现在别无他法,只能等雅音救我们了。”
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狭小逼仄的空间,仅容二人并肩而靠。
伯懿察觉到两道目光从虚空中锁定了自己,那两道浅眸中的目光即使空空如也也足够让他不能自已。何况如今里面似是盛满了琼浆,让他忍不住想要啜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