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随风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果然没看错,这小子胆识过人啊!”
耀光看一眼宫门,这接引太监怎来得如此慢?
只好继续道:“不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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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林氏见状,也不欲同他争执,见他搬出了皇帝,讽然一笑,转身离去。
风娘却不管不顾地抱紧了玉浅肆,压得单薄的她又晃了两晃。
她双手颤抖,却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贪恋着熟悉的味道,只问道:“阿娘,你一切可好?”
滴滴答答的水滴落进了颈窝里:“娘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似是如此还不够真切一般,她揩了面上的泪,捧着她的双臂郑重道:“我一切都好。夫人待我很好,虽说让我做些绣活儿,可看我身体不好,也并不让我亲自动手。往日里便是让我教下头的人去做。往日里行走,也有人伺候起居饮食。”
“阿肆,莫要担心娘亲。也莫要......怨怪夫人,她只是......”
都是为人父母,她如何会不理解夫人。
玉浅肆垂眸,掩下眸中的关切与不舍,故作淡然道:“那就好。”
风娘泪眼婆娑,不住地喃喃:“都怪我......都怪我......”
玉浅肆闻言一怔,心中酸涩难宁。怎会怪您?明明是我亲手造成了这一切。
她用尽全身力气,扯起一个复杂的笑容:“阿娘,你该走了。”
说罢,不待风娘回神,便狠心推开了她:“夫人还在等您。”
林氏站在门外,回望这一切:“玉大人,可真是冷心冷情,连自己的娘亲都能舍弃。”
跪在地上的女子,微微侧首,点了点头,算是认下了这评价。
“看在你母亲的份儿上,今日就放过你。不过,莫要忘了,恩仇怨果,都该寻何人去讨。”
“谢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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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随风打断道:“你这都说到哪儿跟哪儿了?我问你,伯懿同大人,他们俩之间的事。”
耀光斜着眼睛盯着他,被打断的不悦一目了然。
随风咽下了自己的好奇:“统领大人,您继续。”
耀光却再没心思细讲了,匆匆结尾:“大人不知为何,听完那句话,就突然同伯懿生分了起来。”
朱色的宫门内,疾行来一个小宦官,由远及近。乍一看,似是朱砂勾勒的拱形边里多了一处不起眼的黑点儿。
正是先前同圣人一道微服的德明。
所有人都微松了一口气,但伯懿脑海里,还是昨日她的疏离之语。
她称呼他“您”,叫他“伯公子”,让他“谨守本分”。
他同德明见过礼,看着他满面含笑,口一张一合,可他却什么都听不见。
是林氏的那句话,让她性情大变?
可是,他不明白,就算王嵩是她的恩人,可他也并非她的仇敌。
她终究......还是将自己当做了外人。
一行四人,紧随热情热心的德明,经过了宫门,朝玉宸殿而去。
伯懿犹自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并没有理会德明对宫内各处的介绍。
她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
自己不是没有查过与玉家有关的事。
可直到今早,酒书再次来报一无所获,他才骤然明晓一件不敢深思之事。
这个看似摆在明面儿上,亲民且入世,传闻颇多的玉家,依旧是一团神秘。
除了十多年前那一桩因闹得太大,不得已被世人知晓的旧闻之外,竟无人知晓其他。
可是,当年那事,不过是玉家嫡系之间的斗争,应当与她这个手握玉里乾坤的下一代当家人无甚关系才是。
“诸位大人,过了前面的摘星楼,便是内宫了,玉宸殿便在不远处。”
除了玉浅肆之外的三人,都是第一次入宫,德明办事妥帖,借着热情的性子,将宫内一应禁忌十分合宜地讲了出来,却不会让人感到丝毫不适。
说话间,五人穿过了摘星楼下的小拱门,进入了内宫。
“这道院门后便是后宫,几位大人,可不要走错了。”
圣人少年登基,后宫空置,至今并无几个妃子,更不用提立后之事。因而,后宫内,只有几个前朝的老太妃们,可若是一不小心冲撞了她们,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看到那扇挂着“谨绣”的朱漆大门,玉浅肆与伯懿不约而同对了眸,继而又十分默契地错开眼神。
心中所想,却是相同。
曹管事临死前说“妖妃祸国......”
只是,如今的大明宫,何来妖妃?
圣人无实权,何况他那屈指可数的后宫?
若说圣人生母,勉强也算得上是“妃”,但她早在十年前就殁了。
实在令人费解。
最奇怪的是,伯懿询问其他故旧有关“妖妃”之事,都并无任何线索。
要么,便是曹管事知晓其他人所不知晓之事。
要么......
他想到了他颈后的那个印记。
曹管事在看到方印的信息后,并没有来找自己,而是自作主张,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