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芝先帮侄女装扮起来,葫芦发带系在头顶的小揪揪上。
范静仪格外有名门贵女的做派,挺起小肚子,吩咐婢女道:“拿镜子来。”
将军的女儿,有将军肚算什么事。
范彝非常有参与感的,帮姐姐举起靶镜。
旁边还有一个担忧他把镜子摔了,弯腰伺候的嬷嬷。
范静仪美得不得了,犹不知足道:“二婶,发箍也带上。”
陈灵芝只能宠溺地应允,“好。”
两副首饰明显不是一套,满头插戴绒花,贪多贪全,只会显得杂乱。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已经有美丑的概念,虽然审美未必符合主流。
好在范静仪只在家里美,不出去晃荡,尚能接受。
殊不知范静仪已经在心里琢磨起来,要去找哪些小伙伴玩。
女眷出门装扮,要有合适的场合,小孩子的限制没那么多。
殊不知范大娘子在外头显摆了一通,引得小伙伴嗷嗷叫。
若非段晓棠官高位重,对外性情又生冷,真能给拉来几桩“代购”生意。
段晓棠现在的重心不是可能引领一波长安时尚潮流的绒花。
而是千里之外的战事。
战报如同雪花般纷至沓来,每一份都承载着前线的硝烟与血泪,双方已经进行第一波试探性交锋。
这个季节,大规模野战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双方的交锋却从未停歇
就在并州城附近。
并州之前的几座了望性质的小城,在吴岭的果断命令下,几乎未做抵抗便选择了撤退。
守城战,历来是以少胜多的绝佳舞台,据段晓棠所知,吴岭和范成达都以攻击着称。
左候卫不熟,有没有类似人才,不得而知。
范成达打过着名的守城战役,但他得来唯一的教训就是,严防内奸。
尤其在并州烂到根子的前提下。
从大面上看,守城比出击更简单,吴岭只需稳重行事。
倚仗坚城高墙,数万突厥铁骑涌来,也拿他没办法。
但传来的战报,比长安想象得更优秀。
冬季不适合深入草原寻突厥野战,但现在吴岭把他们引出来。
眼前是繁华富饶的并州城,是遥遥在望的突厥大可汗之位。
是世间最鲜美的鱼饵!
谁能放弃!
突厥本就不善于攻城,守军仰仗高墙大城,以逸待劳,将远道而来的突厥骑兵杀得片甲不留。
并州大营空虚,吴岭可不虚!
宁岩总结道:“左骁卫若是走得够快,还能赶个尾巴。”分一杯羹。
杜松白捡一些战功,升大将军不够,但攒一攒,这不就有了么。
并州城内的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严肃,除了驻防的两卫,还有一部分并州大营兵马。
当然领兵者都是通过严格筛选的“干净人”。
并州大营兵马虽然看着烂,但其中精锐和突厥纠缠许久,论战场上骁勇,比南衙诸卫有过之无不及。
诸卫常年拱卫长安,出征也多是平定国内叛乱,和突厥交手的机会少之又少。
哪怕范成达对上突厥,也觉得棘手。
但仅仅只是棘手,而非不可战胜。
此刻并州城墙下的兵营早已是银装素裹。
将官们聚在一处烤火,一边取暖一边谈笑风生。
并州大营的人有,南衙两卫的也有。
至少留在城中这一批,和两卫的人关系没外人想象得那么紧绷。
王元亮带着一身寒气与战场的硝烟味进门,脱下厚重的皮裘,一股混合着火气、肉香与汗臭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好在,习惯了!
白智宸抢过身边人烤的一串肉,递到王元亮面前。
问道:“今日收获如何?”
王元亮今日给出城寻突厥人晦气的左武卫领路。
王元亮吹一口滋滋冒油的烤肉,没敢往嘴里塞。“砍了一百来个。”
随即叹道:“差点马失前蹄,被突厥人砍一刀,还被冯四救了!”
冯睿达不白救,下了战场,蹬鼻子上脸让王元亮答应他一个要求。
至于具体是什么,此刻还不得而知。
白智宸笑道:“妹婿给舅兄搭把手,天经地义。”
王玉耶出自太原王氏,虽是旁支,和王元亮旁的还不是同一支。
到底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有几分香火情。
范成达原想利用这份姻亲关系,拉拢并州大营和本地大族。
后来才知道,冯睿达和姓王的大小岳丈、舅子都处不到一起。
让他拉拢人,只会坏事。
王元亮扔出一个布包,说道:“突厥人的兵器。”
能被郑重其事带回来,显然不一般。
梁景春坐在后面并未上前,只微微侧身往布包上看,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白智宸掀开布包,露出两把短刀,刀形没有特别之处,刀柄处有突厥人常用的忍冬卷草纹。
显然这不是突厥人在战场上缴获的武器,而是一把原产于草原的利刃。
白智宸拿起短刀仔细端详,与中原常用的武器并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