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时间到,林婉婉提问,“看出什么来?”
谢静徽期期艾艾回答:“不是溺死的。”
林婉婉继续问,“还有呢?”
几个徒弟一致摇头。
朱淑顺拧眉,“她的致命伤在哪里?”
第一回验尸,林婉婉不打算让徒弟们动手,亲自脱了女尸全身衣裳。
林婉婉:“验女尸另有两条需要注意,第一生前有没有遭受过侵犯,第二有没有怀孕。”
林婉婉将女生全身上下都看过,没有找到致命伤口,最后将目光转移到头上。
蹲下身仔细观察头发内的缝隙,隐约发现一点血迹,手指缓缓解开头发,往头顶摸去,慢慢拉出一根细长铁钉。
朱淑顺瞪大眼睛,“百会穴!”
林婉婉:“这就是她的致命伤。”
将铁钉扔在一旁的案板上,起身为女尸穿上衣裳,拢好头发。
任务完成,丘寻桃找衙差打来水,给林婉婉冲手。
林婉婉抬头问一众差吏,“验尸报告怎么写?”
京兆府差吏没想到林婉婉这么快验完,立马找来一个文书。
林婉婉双手举起晾干,不知道大吴衙门验尸文书该怎么写,只能照自己的习惯来。
“无名氏女,二十二至二十五岁之间,身高五尺二寸,无生育史。”
“尸体皮肤泛黄,肚皮不胀,口鼻耳眼无水流出,手指缝隙无泥沙。乃是被人谋杀后扔下水。”
“致命伤为头顶百会穴刺入的铁钉,死亡时间三天。”
朱淑顺捧上装有铁钉的托盘。
林婉婉说的太快,文书记得比她慢多了。
别看林婉婉说的少,但要素齐全。比如女尸的身份年纪,不是黄花闺女,定然已经嫁人,但这个岁数未曾生育,寻找起来范围小了许多。
最后一句算是林婉婉的个人意见,“杀人者是个行家。”
朱淑顺谢静徽学医近两年,施针找穴尚且要慢慢摸索,遑论稳准狠地往人百会穴插进一根铁钉。
李君璞被同僚叫走,差头送师徒几个离开,顺便奉上验尸的钱帛。
王差头打听,“林大夫怎么出来做仵作?”
师徒几个看起来身家背景都不差,怎会做仵作的下贱差事。
林婉婉:“养家糊口,补贴家用。”
王差头:“你和李司录?”
林婉婉:“街坊,下次衙门若有验尸的活计,大可去胜业坊门口的济生堂医馆找我。”
刚搭上关系,林婉婉也不能挑拣活计。
王差头忙不迭点头,“嗯嗯。”
林婉婉头一次干兼职,专业性秒杀所有仵作,这样的辅助工具人谁不喜欢呢。
离开京兆府大门,几人上马车返回医馆。
林婉婉仰头瞪着车顶,“我们初来乍到,没有挑拣的余地。”
吐槽已过,转回正题,“你们回家跨个火盆洗个澡,医馆里存着艾草菖蒲柚子叶,可以带些走。”
“家里供奉老君观音,也可以拜拜。”
迷信是迷信,信仰是信仰,不冲突。
谢静徽扭头望向越来越远的京兆府,“衙门好像没传说的那么可怕。”
林婉婉向徒弟们传授人情世故,“因为我们是李大人带进去的。”
衙门的人看在李君璞面子上,不会特意为难她们。
“行走江湖三种人不能惹,僧道、女人、小孩。若无特殊的本领,绝不敢独自行走。”
“表现得不卑不亢,他们自然以为我们背后有天大的倚仗。”
谢静徽似懂非懂,“哦!”
丘寻桃:“师父,僧道为何不能惹?”
林婉婉:“常有犯罪之人,假托僧道逃脱刑罚。再者化外之人该清修,红尘游荡岂不是六根不净心有妄念。”
丘寻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千里之外,北边已然换成凛冽的朔风,行人换上厚袄,在驿站饮酒取暖。
“假道士”第一万次向同伴们解释自己的出身来历,“长安洛阳的锦绣繁华留不住,不如回家修道去。”
商队的伙计们笑道:“潘郎君,你是没入两都贵人眼吧!”才灰溜溜回乡。
潘潜有火发不出,他不仅没入贵人眼,还因此沾上一身腥,不得不回乡避祸。
杨胤已死,宋道平被抓,听说送到御前受审,不知尸骨散在何处,连收尸都成奢望。
潘潜装模作样哀叹一声,“我邢州潘氏在河北亦是名望之家,结果到长安洛阳,连个声响都没有。”
这时候没声响,比有牵连强多了。
潘潜在兴大狱之前,借祝明月的关系,找一支商队去洛阳。
在洛阳待几日,换一支走幽州的商队,平时言谈间,洛阳与长安并举,尽量模糊过去一年的行踪经历。
潘潜转而端着酒,去问角落里另一个被商队捎带的同伴,“秦兄,去幽州作甚?”
秦景说得简洁,“投奔亲戚。”
潘潜:“亲戚?”
秦景:“姑姑。”
说来秦景混进这支商队,渊源颇深。他一路出关,长安洛阳到黎阳一路都是走过的,轻车熟路。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