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抬头问站在将校队列中间的段晓棠,“晓棠,有法子么?”
段晓棠:“大概能提高到五十里,但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吴越:“代价?”
段晓棠:“打绑腿,减轻长期行军造成的腿部酸疼。相应供给增加,否则民夫损失难以预料。军中多余的驽马亦可用以牵引车辆。”
吕元正微微有些不悦,“民夫需要格外照应?”
段晓棠说的有理有据,“转道黎阳取粮,楚国公的性情诸位清楚,各处都伸手要粮,未必能照应到我们。民夫损失过多,难道让军士肩抬手拿?”
作为资源的一部分的民夫,自然该重视。
杨胤在士林和朝中的名声,和在南衙内绝不等同。
输送辎重粮草的民夫,任务最为辛苦,供应却最差。每日只有一顿稀糊糊,吃不饱只能维生。繁重的劳役下,未必能坚持多久。
段晓棠怀疑,继续下去,会大规模减员。
战线所经之地,都是征夫泪。
民夫不分右武卫右屯卫,统归在吴越旗下。
而吴越深知,杨胤未必会给他面子。推诿扯皮,若不能将军需按时按量运到东莱,两边的气都要受。
吴越:“庄三,安排下,民夫的份例适当提高。”不像军士一般敞开吃,只能做到吃饱。
况且民夫应役,不会空手,多少随身带一些食物。
一万军马,带着三千民夫,押送各色军需辎重。
出了帅帐,段晓棠吩咐道:“庄三开库房取布,尹金明抽调六十个军士出来,下沉到民夫营里。一人管五十人,不许苛待。”
庄旭沉声问道:“锅呢?”煮饭太耽搁时间。
范成明凑过来说道:“我就说多带锅有用吧,刚分了右屯卫十口。”剩的不多。
庄旭打定主意,“先分三口过去,由我们的人管着。”煮些糊糊不费事。
这边段晓棠带着新鲜出炉的六十号“监工”练习打绑腿,再由他们去教给民夫。
范成明歪着头,“有用么?”
段晓棠坚定道:“有用。”祖先们靠它爬雪山过草地,万里长征。
民夫的份例提高一倍,一大早能有一份糊糊喝。
昨日来教他们打绑腿的军士们,今日带来一批驽马,凡是能套上车架的都套上,多余的人力去推车。
段晓棠不是暴戾之人,底下的军士对待民夫,自然不会动不动鞭子伺候。
加之左厢军和民夫多出自关中,有一点香火情谊。两方相处下来倒也安生。速度提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孙昌安骑在马上,手里举着一个铁质喇叭,来回传话。“前方三里有后勤点,供应热水。”至于姜汤,夕食后供应。
伙头营的热水供应随机刷新,靠近水源,从后勤马车上取下铁锅和特制的锅架,加上现成的木柴,就地起火烧水。
两口锅轮换,完全供应得上一万三千人是假,但分到每个人头上,能有一口热水喝,多少是些安慰。
范成明骑在马上,百无聊赖道:“这时节也就比寒冬腊月好些,要鱼没鱼,要菜没菜。”
段晓棠:“春回大地,万物复苏,野兽也从冬眠中醒来。”
范成明兴奋道:“我领一队人去前头打猎!”
段晓棠凝望着道路两旁耕地上忙碌的农人,他们或许惧怕大军行经,但春耕更等不得。
“这时候打猎,你去打野物还是打人?”
“唉!”范成明唉声叹气一回,转而和宁封说起他们去年秋后在关中地区过的有多畅快。
段晓棠看着眼前忙碌的春耕之景,走了两日,实际离长安并不远,快马回去不过半日。也不知道祝明月和林婉婉在庄子上怎么安排。
四野庄里,祝明月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人手不足。
一转入二月,别说李匠人周木匠带来的匠人队伍,连王才里请来的短工许多都请辞归家忙碌春播。
唯有一点好处,四野庄不种主粮种菜蔬药材,时间没那么赶急。
林婉婉:“长安城这么多人,都在周边有地?”各个小富翁。
祝明月:“即便自家没有,宗族亲戚总是有的。”
不仅庄子上干活的工人,连城内作坊店铺亦有不少人请假归家。
祝明月和去年秋收一样,只要生产生意能转的过来,二话不说放人。
尤其今年春征,征召许多男丁入伍或者民夫,原先在春耕中还能喘一口气的女人不得不归家承担农活。
隔壁王才里大约十户人家出一个男丁,这是天子脚下,真正战场边上的齐地和辽东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如今庄子上的固定人员,除了买庄子附送的彭庄头等人,后来买进的奴仆,将近人员三十人。
再加上赵大夫爷孙,留下来的工匠们,凑合凑合能到四十人。
祝明月从五谷豆坊恒荣祥调来一部分人手,大约十人左右。尤其是后者,恒荣祥许多女子在长安无家无业,不必参与春耕。
永安渠到底比长安城内的小水渠水量大,洗羊毛更方便。
祝明月想让周木匠研发用水力驱动的自动洗羊毛机。
水啊,万物之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