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日晚,大军行进到长安城十里外。
三千人暂停休整,简单梳洗收拾一番。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鉴于中间搞出大剿私兵的动作,连累长安一大批高门,吴岭吴越都不欲高调。但总得干干净净进城,精神百倍回营,他们是打了胜仗的。
四人撇开宁岩,聚在范成明帐篷里商量事。
吴越的帐篷太显眼,换到范成明这儿,一看就不是干正事的。
段晓棠:“东西送走了么?”
庄旭微微点头,“差点没堆住。”
不得不说,关中土匪借地利之便,捞了不少油水,现在都便宜他们。
庄旭一路上处理了不少,还有许多东西不方便立刻出手,慢慢积攒下来也是一大批辎重。
归营在即,四人一碰头,将东西昧下来日后慢慢变现。如今军中留下的是上缴右武卫,和作为硬通货的粮食布帛。
大批财物寄存到哪里成了一个问题,首先不能大摇大摆的进城招人眼,其次得安全隐秘。
照此时的说法,段晓棠没房没地算流氓,压力给到其他三位。
吴越和范成明齐齐望着庄旭,不是他俩穷乏,连固定资产都没有。
两人一个上头有爹一个上头有哥,理论上都无私产,东西运进去,第二天吴岭和范成达一定会知道。
哪怕最后这事瞒不过父兄,到底意义不一样。
两个还伸手向家里的要月钱的纨绔,哪比得上庄旭顶门立户当家做主。
庄旭尚且迟疑,范成明直接把他底掀了,“庄三,我记得你家在附近有个庄子。”
庄旭从此明白一个道理,无论私房钱还是家庭资产,防火防盗防兄弟。
三比一,庄家的田庄以绝对优势接收一大批财物。
庄旭不肯一个人担干系,吴越和范成明都派了些亲兵护卫过去守着。
田庄刚经过秋收,收获还没送入城中庄府,仓库堆得满满当当。左厢军的缴获只能堆在其他空屋子,差点没塞下去。
军中异动瞒不过宁岩,不过缴获和他没多大关系,于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段晓棠继续说道:“归营后军士休整五日,我们怎么安排?”
庄旭:“明日大将军召见,讨论战事军务后,我们也能松快一段时间。”
理论上如此,但事实根本没这么简单。
左厢军是绝对的扁平化管理,段晓棠以下,只有三十个旅帅,连个副手都没有。
军士的官方奖励、封赏、部分人返乡探亲……都要他们亲自安排。
这还是只是公事,其他的私事,比如伤亡人员的抚恤、庄子上的财物处置……少说要连轴转半个月。
事有轻重缓急,段晓棠做出决定,“军士请功的折子报上去,然后计算优抚。”其他的慢慢来。
要提拔哪些人众人早就商量好,庄旭连请功折子都写好了报上去。但计算优抚有些麻烦,这算他们私下行事,不能过明路。
庄旭哀叹,“接下来半个月,我都要耗在这上面。”
段晓棠知道麻烦,但似乎不必用到半个月,“我想想,能不能帮你找点外援。”
庄旭:“去哪找?”
段晓棠:“我回去问问。”
庄旭还没弄明白“回去”是回哪儿,听见段晓棠继续说道:“后天我有点私事,营里你们多照应点。”
吴越:“徐千牛成婚,我也要去露露脸。”总得让某些不安的人家看看,他回来了。
庄旭拍拍范成明肩膀,“交给你了。”
庄家和徐家世交,吴越和段晓棠去了,庄旭没理由不去。
吴越:“不如同去?”
段晓棠:“我去白家送嫁。”吴越庄旭应该是直接去成亲的主场徐家。
次日清晨,数千人收拾齐整,趁着清晨冷清的时候,昂首阔步进城,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北左拐入太平坊。
右武卫营门大开,三千人营前下马,牵马步行入内,还能留在马上的只剩吴越和范成明两人。
将军以下不得在营中奔走骑马,范成明搏一搏,终于给自己挣来骑马的资格。
军士们各回营房安置,将官们还得去帅帐复命。
今日坐在上首的不是韩腾,而是吴岭,亲儿子待遇就是不一样。
吴越行礼后起身,和韩腾各坐在吴岭下首左右。
范成明站在正中,身后跟着宁岩、庄旭和段晓棠。
范成明:“此次剿匪,破匪寨四十有五,杀贼二千三百余人,俘四千。”私兵的事提都没提。
吴岭微微颔首,“诸位辛苦。”
接下来一通升官加职大礼包,老大正得势,嫡系就是有这般好处,兑现奖励绝不拖延打折。
范成明如愿摘掉检校两字,宁岩靠剿灭私兵窝点,加上从前积攒的功劳,如愿拜将。
这一下,右武卫有三个五品游击将军。
庄旭由从八品上的录事参军,一跃为从七品上的翊麾校尉。
若庄旭跃升,段晓棠无疑是飞升,从六品上振威校尉。
几人中原本段晓棠官职最低,如今换成庄旭垫底。只从升职来看,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