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油火锅向来是越吃越辣,吃到后来不管哪个锅底里夹出来的菜肉放在料碟里蘸一蘸,都是一股辣味。
比如白湛跟前,原本是一个油碟一个干碟,还专门放了一个碗用来喝汤,喝了菌汤喝番茄汤,反正换着来。再往前是豆奶和虚应故事的酒杯。
多吃一会也受不了,要了一碗白水涮着吃。
偏偏越辣越麻越欢喜,推杯换盏好不乐意。
幸好桌子够长够大,能容得下每个人发挥。
女人这边吃的稍微斯文些,尤其段晓棠三人先将合意的菜肉尝过一点后,满足了在长安吃火锅的愿望,慢慢将速度放下来。
段晓棠甚至下完菜肉的间隙,还有闲心用冰粉小料里的小汤圆和醪糟配了一碗简易版的醪糟汤圆。
林婉婉肚子中场休息,打算换一条赛道,“好吃么?”
段晓棠:“没有煮的好吃。”
在小院里卢照吃什么都新鲜,“我尝尝。”孩子打小养的糙,分食食物并不觉得不妥。
段晓棠不露声色的拒绝,“我给你重新拌一碗。”
站起来到旁边的桌子上重新拿了一个碗,舀了两勺醪糟汤圆过来,递给卢照,顶多两三口的量。
白湛刚吃完碗里的存货,举目四望,“我鸭肠呢?”
刚开始还拒绝,现在真香了。
葛寅开着玩笑,“你哪来的鸭肠。”只有人肠。
李君璞旋身从背后备菜的桌子上,端过来一碗鸭肠。
白湛连忙夹起一根,谨记“七上八下”四字真言,下锅烫熟。
“晓棠,我以前也吃过这些内脏下水,只觉得腥臊,没有肉好吃。但你这收拾出来,”葛寅想了一会,“叫我吃熊掌都不换。”
段晓棠戳一戳碗里的雪白的鱼丸,这次没有做火锅店常见的牛肉丸,因为长安牛肉本就珍贵,当然是大口吃肉最好。
“内脏下水本就比不上肉来的美味,要想压住异味,非得用大油大盐大料不可,这才是真的贫者不解煮,富者不肯食。”
火锅麻辣烫在现代是平民食物,但放在大吴,真真是富贵人家才能吃得起的东西。
油盐本就贵,更别说更贵的各种香料,还没有算独一无二的辣椒的价值。
一两胡椒一两金,其他香料也便宜不到哪里去。与之相比番茄和菌汤锅底的成本价可就低得多了。不过也多是用来烫蔬菜为主。
更不用说收拾鸭肠之类的东西费的心思和工夫了。
现代能用面粉去除肠内油腻脏污,但长安面粉精贵,不是用不起面粉洗肠子,但段晓棠真的舍不得。
只能不断用草木灰揉搓,最后用清水反复冲洗了当。
幸好,井水不用钱。
这么一算,一锅卤料和火锅底料不说用金子做的,反正比同样价值的肉贵,而且贵得多。
秦景:“整治起来很麻烦吧。”
“当然,”段晓棠嘘一口气,“起码半个月不想再搞这些东西了。”
白湛:“别呀!”
段晓棠:“厨房还有炒好的底料,待会你们自己带走,回家叫奴仆下人收拾。”
孙无咎知道舅舅舅母也和自己一样,食不得辣,“番茄汤底还有吗?”
段晓棠:“有,都有。用高汤煮就行,没有高汤白水也行。”
林婉婉掰开一个红豆包,分了一半给戚兰娘。
“所以当初我们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建作坊开酒楼呢,明明熬一锅卤料或者火锅底料卖出去,或者在坊门口支一个摊子做麻辣烫也可以,还不用每天配料熬煮。”
抛开良心来说,他们三个不能接受老油,想必长安人民应该不会介意。
“剩下的时间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好吗?”
“明月可以看书弹琵琶,晓棠练武,兰娘照料小菜园,璎珞刺绣。”林婉婉歪着头,“但我干什么呀?”
在酒楼作坊体系里,林婉婉只被当做一个打下手的工具人,忙的时候搭把手,主要还是从医。
段晓棠:“你说呢,马后炮。”
祝明月跟上,“你说呢,事后诸葛亮。”
其他人纷纷笑起来,尤以葛寅笑的最大声,手搭在秦景肩头,这么一大块头压下去。
秦景若不是习惯了,就是武艺高强受得住,身体纹丝不动。
长安城没有城管,但有数不清的坊吏衙差和地痞流氓,支个小摊日子是轻松了,但被一层层搜刮下来,还能剩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几个女人开门做生意,平白招登徒子惦记。还不如现在大作坊大酒楼开着,立在那里明明白白告诉有心人——我有靠山。
何况有恒产者有恒心,正因为有这几项产业在,才算真正在长安扎下根。
白秀然不禁一笑,“婉婉,可以去讲笑话。”
林婉婉:“那不行,我的笑话可贵了。你们再笑可要给钱的。”
“你呀,你呀!”段晓棠夹了一片牛肚放在锅里,片刻不敢放松,“一拍脑袋一个主意,受苦受累的都是我。现在天天被奶油、蛋糕腌入味。”
今日更新味道——火锅味。
林婉婉有一种预感,今晚可能会梦到校门口的夜市,火锅串串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