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了,护士走了进来,“博士,雪停了,接下来会有几个小时的阳光,我把孩子们都领到院子里了。”
“孩子?”邦达列夫惊讶地看着赫尔佐格。
“是这样的,我们在这里修建了一所孤儿院,用来收养一些基因上有缺陷的孩子,他们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可怜人。”赫尔佐格解释道。
“这里很少有外人来,我想孩子们应该会很高兴认识您的,您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孩子们。”
草地上,穿着统一的白色棉服的孩子们在嬉戏,他们的年龄从三四岁到十一二岁不等。
他们都面色红润,想来是都得到了不错的照顾。
医护人员正站在一边,轮流报出孩子们的名字,让他们过来测量今天的血压和体温,作为回报,他们会给乖乖做好体检的孩子每人一块。
在这种物资全靠外界的有限的供给的地方,应该就是孩子们梦寐以求的奖励了。
“真没有想到,在北极圈内竟然还有这么大一片草地。”邦达列夫说道。
“我们在设计这座港口的时候,拉近了建筑物之间的距离,并且用水泥加厚了墙壁,这样可以保留住一些温度,这些草都是耐寒的品种。
它们也是我们一年中大部分时间能够看到的唯一的绿色,如果长时间处于色彩单调的环境里,对于孩子们的成长也是不利的。”赫尔佐格笑着说。
每当有一个孩子从赫尔佐格的身边经过,他都会温柔地喊着他们的名字。
“博士看起来真是一个富有爱心的人啊,您就像是他们的父亲一样。”邦达列夫在一旁说道。
“那您可能就误会了,我并不是他们的父亲,我们是在这片冰原上少数可以相互依靠的亲人,我只是给他们提供庇护罢了。
我1946年,就被共和国派到了这里来执行δ计划,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了,直到后来有了这些孩子,才算是有了点温暖。”
说到这里,赫尔佐格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其实看到您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如果这里要被解散的话,那么这些孩子该去哪里呢?”
“应该会被送到全国各地的孤儿院去吧。”邦达列夫说道。
“可是,您不是也说,共和国正在经历巨大的变故吗?这些孩子真的能够在这场动荡中存活下去吗?”
“这些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邦达列夫似乎被这个老人的善良所感染,原本坚毅的脸庞也略微柔和了下来。
赫尔佐格上前抱起了一个摔倒在草地上的小女孩,拍了拍她身上的雪。
而邦达列夫一直注意着这个小女孩,这是人类的本能。
人生来就会注意群体中的异类,因为人类是群居动物,而异类对于人类来说就是生存的不稳定因素。
而这个小女孩就是这个孤儿院孩子群体中的异类。
她似乎游离在了孩子们之外,她没有去跟其他孩子一起玩,医护人员手中的对于她来说似乎也没有什么吸引力。
她就这么抱着自己的玩偶小熊,沿着墙边走在草地上,目光有些怯生生地在草地上游离,好像是在寻找着些什么。
“小蕾娜塔,你今天的头发可真是一如既往地漂亮啊,可以告诉我你在找些什么吗?”赫尔佐格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道。
“我在看今天会不会有花开。”蕾娜塔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老人,小声地回道。
老人闻言却是叹了一口气,看向邦达列夫说道,“在北极圈里只会盛开一种花,名字叫做北极罂粟。
女孩们都喜欢它开花的日子,因为那是在这片是有红白灰三种颜色的世界里唯一明艳的色彩。
但是它的花期实在是太短了,如果可以的话,请把这些孩子都送到南方去吧,那里有着各式各样的话。”
“我会尽力的。”邦达列夫点了点头说道。
蕾娜塔跑到了一边,她继续沿着围墙慢慢地走。
她说谎了,她确实是在找一样东西,但是并不是什么北极罂粟。
她并不觉得说谎有什么不好,至少在这里是这样的。
在这里所有的孩子都必须学会说谎,而不会说谎的孩子在这里是过不好的。
这就像人类为什么会产生谎言一样。
谎言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东西,因为正常来说,除了生理本能以外的所有技能,甚至怎么用餐具体面的吃饭这种最基本的技能都是需要学习的。
但是谎言不是,谎言就像是直接刻在人类的DNA里一样。
人类生来就知道说谎,哪怕在小的孩子,在面对某些特殊的环境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说谎。
说谎,在某种意义上属于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的一种。
但是,这又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因为说谎对于生存本身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
它不能算是一种生存技能,它是在人类有了一定的社会化之后才有效用的。
至少在人类早期,语言还不够发达的时候,这项技能没有任何作用。
谁也不知道这项技能是怎么来的,它的出现更像是人类大脑发育到一定程度的一种证明。
太小的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当他会说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