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持久寂静,月光在没人关注它时,偷偷爬上床,照在女人微颤的睫毛上。
她仿佛在沉睡,又仿佛随时会醒。
傅海棠坐在床侧,背对着她和月光。
以后,见一面少一面了,正是因为下半生都见不到了,所以此刻他不敢看得太贪婪。
怕自己又忍不住攥紧她。
那她肯定要去面对躺在重症监护室的陈放,如果陈放一辈子醒不过来,她会把自己也埋葬在那间病房。
男人的心随着月亮西沉。
身影在地砖上拉扯出倾斜落寞的影子。
片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搭上傅海棠的大腿,他耳边传来温柔清透的女声。
“哎,听你说了这么多,你该不会是我老公吧?”
傅海棠以为自己连天熬夜,幻听了,低头看着在自己大腿上乱摸的小手。
一转头,对上宋未雨黑白分明,骨碌直转的眼睛。
这调戏人的精神头,怎么看都不像昏迷两天的病人。
傅海棠眯眼,“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偷偷摸摸进来,我就醒了。”她瞪着一双清透的眼,说得理所当然,毫不脸红。
望着她毫无戒心的脸,傅海棠心里一阵酸涩。
责怪自己没保护好她,他的计划应该更完美一点,更无懈可击一点,就不至于让她再受一次伤。
“先生,你真好看。”
她笑得弯了眼,自己爬起来一下凑近傅海棠面前,差点撞到他的鼻尖。
傅海棠赶忙扶着她的腰,或许是感受到可以依靠的安全感,宋未雨干脆倚在他臂弯里,研究着他的长相。
半晌,她吸吸鼻子,“你也好闻。”
面对这样傻里傻气的宋未雨,傅海棠蓦地红了耳根,喉结一滚。
脸上还装得十分矜持稳重:“别趴我身上,自己坐好。”
“可是听先生你刚才的自言自语,好像是我老公呀。”
她不仅没从男人怀里出去,还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张着茶色的水眸,好奇地打量他。
男人惑人的五官透出儒雅和清冷,宋未雨锁着他视线,试图从傅海棠的眼睛里寻到答案。
“前夫。”傅海棠睨着她,毫不留情纠正。
宋未雨张着嘴,露出一截洁白的牙齿。
颇懊恼地唉声叹气,“我听见了,你说我出轨了。可我不明白……”
傅海棠望着怀里挠后脑勺的人,想笑,使劲忍住,“不明白什么?”
“你这么好看,我为什么会出轨?难不成我出轨那位,比你还帅?”
傅海棠好像从她眼底看出了暗戳戳的期待,冷声泼了一盆水:“他丑得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也没我有钱”
“比我还矮两厘米。”
宋未雨在他过分精确的描述中淡下眼中的光,噘噘嘴,垂着头一脸丧气。
傅海棠勾起嘴角,默不做声笑笑,“怎么,听见他不如我好看,后悔出轨了?”
“倒也不是……”
她手脚并用从男人怀里爬出来,钻回被窝。
没了刚才的亲昵,朝前夫礼貌地笑了笑,“按前夫先生的说法,我应该是真心喜欢他,所以才不在意外表这种肤浅的东西吧。”
傅海棠嘴角的笑一下凝住。
不管傻还是聪明,宋未雨永远有能把他气死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