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在为雨雪天气特意铺设的地毯上,脚下的雪融化成水,渗入其中,印下一个深色痕迹。
也下意识想,应该是自己听力不好的问题,所以听岔了。
可小姑娘给她拍完身上的雪花,没离开,还引着她往电梯那走,贴心地帮她按好了楼层,“傅太太,您是来看陈总的吧?”
这次,她真的听清了。
金属质感的电梯门缓缓闭合,反射出她微滞的表情。
傅太太?是她想得那样么?
脚下的高跟鞋好像没踩稳一样,她整个人歪了一下,手死死握住轿厢里的扶手。
冰冷的触感稍微镇定快跳出胸腔的心脏。
傅太太,不会是傅海棠的傅吧?
思绪杂乱时,电梯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楼层人少,外面走廊安静得让人发慌。
宋未雨一脚迈在电梯外,在踏出还是回去找傅海棠问清楚之间摇摆。
现在回头想想,这几天傅海棠跟她说过的话,好像每一句都意味不明。
是她太笨,太迟钝。
正转身要回到电梯里时,宋未雨看见两个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从走廊匆匆而过,她没在意。
手指按上一层按钮。
门快要闭合时,她猛地发觉不对,医护人员的颈侧属于明显部位,怎么会有这么夸张的刺青?
而且那两人走路姿态和眼神,明显紧张。
来不及思考,手已经按开了电梯门,她跟着那两人往走廊尽头走。
这两人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很像韩观山身边那群混混。
眼前闪过那件带血的黑西装,女人精准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两人来者不善。
她放轻脚步,躲着两人不断张望的视线,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要全副消毒才能进,很明显,这两人不是医护人员。
她在报警还是报傅海棠之间,又选择了后者。
就是很简单粗暴地感觉,他最可靠。
“对不起傅董,又打扰到您了,但是我现在情况很紧急,有人要害他!怎么办…”
“为什么不报警,要找我?”
他语气很平淡,丝毫没有觉得这事紧迫。
宋未雨以为他烦了,“我…我就是下意识……对不起,打扰你了。”
“等着,我派人过去。”
挂了电话,傅海棠搭在车边的手已经接满了一手心的雪,也把掌心冻得失去知觉。
车停在医院外,他根本没走。
傅春和给他发来微信,说韩观山已经见到宋宋了。
他把掌心的雪握紧,直到捻成水。
-
宋未雨怕等不到傅海棠的人来,病床上那位就一命呜呼了,偏偏这个楼层的护士站离着他的病房又远。
怎么选了这么个病房,一来一回,姓陈的早被人掐死了。
宋未雨鼓足了勇气,从大衣口袋掏出那枚军刀,一把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
那两人已经拿掉了他的氧气管,正捂住男人的口鼻,被开门的声音吸引过视线,随即恶狠狠看她,“不想死就滚!”
她看不清病床上男人的面容。
但那恍惚间的眉眼轮廓已足够让她确定,这人是占据她记忆的重中之重。
脚下未迟疑,一向胆小连走夜路都怕的人,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举着刀就冲了上去。
“你们放开他!”
尾音虽然颤着,但神色决绝…
病床上,男人的尾指倏地一抖。
话落,她已经冲到跟前,举起刀就往那两人身上扎。可未等靠近,就被体型壮硕的暴徒一脚踹开。
宋未雨抱着腹部滚在地上,肋骨断了一样,疼得蜷缩出了一身冷汗。
脸上的血色极速退去,却死死咬着唇又站起来,摇摇欲坠地用身体撞上去。
她使了全力,竟撞得那人一歪,又顺势抱住对方的胳膊,不准他再下手。
“草!把这女的掐死算了!”
对方一把钳制住她脖颈,使出了狠劲。她颈间慢慢出了血痕,可始终没松开自己抱住歹徒胳膊的手。
鼻尖气息逐渐稀薄,她余光看了眼床上的男人。
只这一眼,她就肯定,为他死也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