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掐在肩膀处的的力度越来越大,逐渐拉扯到枪伤。
宋未雨好像感受不到疼一样,依旧看着视频上从被动催眠到主动服药的男人。
傅海棠每一丝痛苦难熬的神情都像针扎在她肌肤,视频很长,她被扎得连呼吸都在疼。
继而,她想到,韩观山为什么会有心理医生的U盘?
为什么……
她看着视频,病态白的脸上,慢慢勾起恍然大悟后的苦笑。
笑着,突然自言自语。
“这么多年,在我眼中,傅海棠一直就是无坚不摧的。不管任何复杂的谋划,任何棘手的难事,他都能轻而易举解决。”
“我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
“你给他下药之所以能成功,不是你手段多高明,而是他明知道这是陷阱,却心甘情愿跳下去。”
她目不转睛望着视频上被汗水浇透的男人。
眼中没有半分嫌弃,反而尽是心疼的爱意。
宋未雨一直想不明白,傅海棠这样睿智警惕的人,为什么会被下药这种拙劣手段暗害。
此刻她心中的一切疑惑都被解开。
原来,他是在治疗抑郁症的时候,也是他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
他的抑郁症,是她带来的。
他被害,是因为她。
再后来,他心甘情愿落入这拙劣的陷阱,更是因为她。
心脏处传来熟悉的刺痛感,随着呼吸加重,比每一次都强烈。
宋未雨捂着心脏,低头蜷缩,倏然无征兆地笑起来,“呵呵这傻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被害得这么惨,也不知道说一声。”
“还天天装得若无其事,盛气凌人…”
韩观山松了一直按在她肩头的手。
宋未雨忍着胸腔下跳动的刺痛,站起身,转向身后的男人。
“我不要解药了,我要后悔药,你有么?”
韩观山看她这副时哭时笑的模样,眸底嫉妒的肆虐更甚。
凭什么,傅海棠如此狼狈,如此不堪,她还愿意为他奔赴。
“关上电视。”
韩观山嗓音隐忍着怒意,冲周清野道。
电视黑屏,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宋未雨伸出那少了一根指头的手,举到他身前,“有么,后悔药。”
韩观山嗜血跳动的暗黑眸光中,是她洁白的病号服和清瘦精致的脸。
目光深深交织,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和恨意。
更是难说于口的变质的深爱,“后悔?晚了。你就给我眼睁睁看着他,怎么从高台跌落,怎么摔得粉身碎骨。”
宋未雨握紧残缺的手,十指连心,痛彻心扉。
断面重新迸出血,印染纱布和男人眼眸。
她哑声质问,“你还要对他做什么?你已经给他下了药!你已经把我绑来了,你还要做什么!”
“宝贝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或许我应该换个问法,你是为了他,才冲出来给我挡枪的,对么?”
“……”
宋未雨知道,答案说出去,两人之间最后的情分都会荡然无存。
或许是为了报复他,故意往他心上插刀子,她微扬下巴,平静道:“对。”
韩观山听完,伸手往脑后耙了把头发。咬着牙,下颌绷紧。
随后,男人强势的视线一直锁着她倔强的脸,试图看清她这层绝情皮囊下,是否还为他流淌一丝心软。
没有心软,只有厌恶。
“好,很好。”
他点着头勾出一个混笑,“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不要命地冲出来保护我。原来是怕我死了,他就没救了。”
女人也继续在他心口补刀,“当然。你的命不值钱,甚至二十年前就该死了。可我们家傅海棠的命值钱,他有事业,有家庭,有孩子,还有我。”
“你呢,韩观山,你又有什么?这个世界上没人在乎你死不死,但是你下地狱别带着他!”
她说完,韩观山抿唇笑了。
压抑的笑声自喉咙溢出,眯了眯眼看向窗外午后的暖阳。
地狱会有阳光么?
不知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就看看,谁先下地狱。”韩观山侧头看向周清野,挑起眉骨。
周清野绷紧面色等着他的吩咐,他知道这样的韩观山,正酝酿着危险情绪。
“U盘,送给京城媒体,让所有人看看我们高高在上的傅董,是怎么在重度抑郁中生不如死的。”
他压低背凑近宋未雨眼前,视线上挑,笑得恶意满满。
“又是怎么……染上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