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阴晴不定出了名，此时脸上积着旁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连带着一旁的周清野脸色都十分难看。
林煜小心翼翼点点头，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啊-对，因为她划伤了您表妹的脸，我就……为了惩罚她，给她送到地下四层，专门等着您去观赏呢。”
“观、赏…”
这两个字混着不明意味的语气，在口中转了一圈。
韩观山看向傅海棠，刚下飞机时顽劣狂妄的笑已然散去，此时面无表情，目光凌厉。
傅海棠步步走近，直到两人面对面站着，直视对方。
薄唇轻启，“这份大礼，的确应该让你，亲自看看。”
他说完这话，韩观山胸膛明显重重起伏了几下。
林煜觉得气氛不对劲，韩观山怎么丝毫不关心赵菡被划伤脸这回事，难道是刚才说的他没听清？
“韩爷，您表妹……”
赵菡已经冲了上来，对着韩观山想伸手抓他，被周清野抬臂拦下。
“呜呜，唔-”
她扯开嘴上的纱布，大着舌头说不清话，脸上带着血渍，“表哥，宋未雨，害我！”
韩观山看着她脸上的血，深深皱眉，嫌弃难掩，还往后退了半步，“谁？宋未雨给你弄成这样儿？”
“嗯嗯嗯！”
“就她？”
那小胳膊小腿儿的…
踩死个蚂蚱都要跳起来哼唧半天的矫情包。
还敢拿刀伤人？
赵菡不停点头，哭得惨烈，“表哥，给我报仇！”
韩观山冲她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给你报仇，我一会儿给她脸上也划一刀！”
周清野看出他不耐烦了，扯开赵菡扔在一边，暴躁地抹了把脑袋上的刺青，“哥，赶紧去四楼吧，别耽误功夫了。”
可是……
林煜看着平整的地面犯难，这楼整个没了，入口还真不好找。
“韩爷，您稍等，容我判断一下入口方位…”
韩观山突然不耐，抻了抻脖颈青筋，“找个屁，不是有现成的炸药么，给我直接炸！”
“啊不是…韩爷，不能炸啊，一炸，就彻底暴露了！”林煜急了，这韩观山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是说好罩着他么？
韩观山满脑子都是那句她在地下四层，嗜血的本性开始疯狂跳动，极力忍着才维持表面上的无动于衷。
傅春和走过来，目不斜视，“爸，调试好了，往下爆破三米没问题。”
傅海棠接过他手中的遥控，在林煜绝望的眼神中，直接按下引爆按钮。
四个爆破点接连引爆，建筑工迅速上前清理断裂的钢筋，将孔洞凿大，搭好了梯子。
-
宋未雨浑身血迹斑斑，眼前已经模糊一片。
灵魂濒死时，头顶传来巨大爆炸声，继而周围传出人群疏散的声音。
“快走！马上，从暗道走！”
“笼子里面的动物和人怎么办？”
“别管了，贵客们疏散完，就启动自毁装置，他们就烧成灰了。”
听到这，宋未雨扯开保护自己头部的衣服，紧紧盯着慌乱疏散的人群，有些人在逃窜时，不小心碰掉了面具。
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和刚才欣赏凌虐时扭曲的眼神，俨然形成强烈对比。
她已经没力气了，但拼了命紧紧握住栏杆，让自己站住。
将眼前一切尽收眼底。
竟然，还有逃跑的暗道…
但她知道，傅海棠一定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一定万无一失。
“傅海棠，别让他们跑了，一个都别放走……”她瞪大了眼喃喃自语，削瘦的下巴聚集泪珠，重重滚落。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缠绕的蛇，数不清几条，只看到了自己的绝望。
整个四层的人被疏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一排笼子里嘶吼的动物和残缺的人。
“我坚持不下去了，老公，我好疼”。
她浑身失力，摔在地上。
天花板上，白炽灯光圈不断放大，大到像一枚弥着玉光的月亮。
温润，儒雅。
她蓦地笑了。
恍惚中，她听见楼顶来回奔跑的脚步声。她知道，其中一定有一道沉稳笃定的脚步，正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