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抹着宋未雨被泪水沾湿成缕的睫毛。
宋未雨两只手掐着他手腕,一会儿抠抠他掌心的茧,一会儿蹭蹭他小臂的疤。
垂眸抽泣:“你不准娶别人,我也不允许你身边有别的女人,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陈放似笑非笑,大掌扣住她后颈,把她带到眼前,“那你告诉我,我这辈子,还能娶谁?”
宋未雨被逼着直视他,两人呼吸交融,颈后的手力越来越大。
她吃痛却清醒,看着眼前男人无可挑剔的脸,选出一个正确答案。
学着刚才陈放戳她心口的样子,用指头尖狠狠戳回去,一字一顿:“你本来就只有我,所以也只能娶我。”
力度对于陈放来说像小猫挠痒,但他却皱起眉,她竟然忘了他胸口还有很严重的外伤。
之前,明明他一点小伤,她都要每天看看,时时提醒他。
扯着嘴角笑了笑,带着几分苦意,可他却偏要从里面翻出点糖霜,话里有话:“宋未雨,别再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了。”
失去傅海棠,你知道爱他了。
非要再失去我么?
非要把爱你的两个男人,挨个伤个透么?
陈放松开她后颈,捞过她,把她摆正在餐桌前,拿起筷子,给她夹那些她爱吃的菜。
“你瘦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养不起你呢。”
宋未雨刚从他那句话中回过神,五天了,傅海棠没回消息,连一个电话没有。
所以,她真的失去他了。
他也真的,完完全全退出她的世界了。
是好事,所以她笑了。
那剧烈的压抑痛苦从心口散发不出,又被她僵笑的面具遮挡。她保持着脸色镇定,看着面前的饭菜却忍不住想吐。
努力掐着手才没作呕出来,“我真的不想吃,我没有胃口。”
陈放没察觉到她苍白的脸色,把糖醋小排送到她嘴边:“听话,你都五天没好好吃饭了,天天就吃两口青菜,人家还以为我养羊呢。”
她以为陈放天天忙得没日没夜,顾不上她,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心一软张开口,费力嚼着。
陈放给她剃鱼肉,掀眼看她不乐意吃饭的样子,“把这些都吃了,我就带你去邵家的黄金庆典。”
宋未雨一愣,囫囵咽了嘴里的肉。
她五天没出门,这个消息无异于健胃消食片,一口吞了陈放送她嘴边的鱼肉:“什么时间,为什么我没收到李念的请柬?她连微信消息也没给我发啊……”
陈放眼神暗了暗,轻笑掩盖,“把鱼肉都吃了,我就告诉你。”
看着宋未雨自己吃得欢,陈放握紧了在桌下握紧了拳,李念没跟她联系,是怕不小心泄露傅海棠现在的状态吧。
这五天,邵国任和李赫,都没日没夜守在傅宅,半步不敢离人。
-
傅海棠被绑在椅子上。
昔日一丝不苟的头发,早已凌乱地搭在眉前,却遮不住那眉骨下赤红的双眼。
他垂着头,好像根本没了活气儿。
只有被扯开一半扣子的灰色衬衣,胸口处有微微的起伏。
身上的衬衣早已脏污不堪,黑色西裤上满是灰尘,好像在地上翻滚过。
“录像发给韩观山了么?”
李赫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红肿着,撇过头不忍心看傅海棠狼狈不堪、甚至奄奄一息的模样。
心理医生也是绷紧了脸色,点点头,“韩观山信了,彻底信了。只等傅董离婚的消息公布,他就会立马回国。”
李赫听了,苦笑一声低骂:“他这个畜牲怎么能不信!这都是真的,录像都是真的啊!”
不是演的,那些崩溃的情绪,那些失智的行为,那些自残的表现,都是傅海棠最真实的身体反应。
“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陪他。他不想被你们看到他这副样子。”
“还有,谁也不准告诉宋未雨。”
房间里只剩了李赫和傅海棠。
李赫想解开他身上紧缠的绳子,可这五天,他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发疯一样砸东西,自残一样拿着手边一切物品往自己身上剌。
他上半身已经全是破皮的擦伤刮痕。
那些原本被皮肤保护着的肌理裸露空中,感染又绷开,渗出血水,反复开裂。
李赫拿着消炎药粉给他擦,傅海棠这才痛呼闷哼,缓缓睁开眼。
声音沙哑到近乎失声。
“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