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用完饭后,谢元霜以身体不适为由先回了院子。
刚一坐下,她身边的大丫鬟雪亭便从外边走了进来,用手捂着嘴,一副极力憋笑的样子。
谢元霜见雪亭这副鬼样子,没好气道:“不是让你守着隔壁院子吗?你现在跑过来做什么?”
雪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是哈哈大笑。
一旁的香寒见雪亭这笑得停不下来的样子,没好气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你笑什么呢?夫人问你话呢。”
雪亭揉着肚子,笑得直抽抽,等她好不容易稳住了气息,这才道:“院子里那位说话实在是太好笑了,将军问她醒了没,她中气十足地回答‘没醒还在睡’,将军让她起床用饭,她说她下午喝洗脚水喝饱了,不饿,让将军快走。”
屋里其他人笑作一团,唯有谢元霜没笑,方明娥的行为太反常了,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雪亭一阵猛点头,“明喜也在,当时可把我俩给憋坏了。”
谢元霜朝屋里的几个丫鬟交代道:“这事可别到处乱说,若让将军知道你们乱嚼舌头根子,他恐怕会生气,明喜那边雪亭你也跟她说一下。”
“是,我这就下去交代。”雪亭说着就退了出去,在门口时碰到齐澄,匆忙敛去面上的笑意,朝他行礼。
齐澄朝雪亭随意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屋里其他丫鬟见齐澄进来,都行礼告退了,一时房间里就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夫君怎么这么早回来,不多陪娘一会吗?”
齐澄见谢元霜没有起身迎接自己的样子,只得自己走过去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语露关心道:“你刚才不是说身体不适吗?我便想着早点回来陪陪你。”
谢元霜面上装着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热切地道:“夫君有心了,就是有些偏头痛,老毛病了,睡一觉就好了。”
“没事就好。”齐澄说完室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三年未见,齐澄感觉谢元霜变得陌生了许多,仔细想来,他之前好像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妻子,虽然他们从小便认识。
说起来幼时他们俩倒也算得上是两小无猜亲密无间,年龄大一些后,因为男女大防一类的规矩,渐渐疏远关系大不如前。
他的祖父,他的叔伯,他的父亲全都死在了抗击北戎的战争中,他从小便背负着振兴家族的希望和责任,他身上的责任不允许他儿女情长。
呃,齐澄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在他眼中,男人建功立业才是首要。
只是年龄到了,该说亲了。
他想娶谁不是娶,那为何不娶一个能在仕途上帮到他的人?于是他想到了自己那才貌双绝在京中负有贤名的发小。
齐澄没有刻意去了解过谢元霜这个人,甚至他了解谢丞相都比了解谢元霜多,毕竟他想与谢家结亲是冲着谢丞相的权力,为了自己的仕途去的,而不是为了谢元霜这个人。
他当时也只是一试,完全没想过谢家真的会同意这桩婚事。他也想过与谢元霜婚后过着举案齐眉的夫妻生活,只是没想到在成亲当日连盖头都还没来得及掀就被连夜召入宫中,连告别都来不及说一声便远赴边关了。
一别三年,一封家书也无,这夫妻做的可不跟陌生人一样吗?
见气氛有些沉闷,谢元霜开口道:“夫君回来一路辛苦了,我让香寒她们帮你备好热水,你去洗一下,早些歇息。”
等齐澄收拾完带着一身水汽回房时,谢元霜已经躺在床的内侧背对着他睡熟了过去。
齐澄赶了大半个月的路,确实累得慌,现下也没心思完成三年前婚礼当天未完成的事,合衣躺下后,看了一眼床内侧谢元霜的背影,然后翻身背对着谢元霜闭上了眼睛。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房间里响起男人响声震天的打鼾声,谢元霜睁开眼睛满脸嫌恶。
想到前世种种,她对身边这个男人是深恶痛绝。
一个女人在后宅里称王称霸不把主母放在眼中,她有这么大的能耐和胆子,那是因为家中的男人在给她撑腰,谢元霜在上一世死后才算想明白这个道理,方明娥对她的态度其实就是齐澄对她的态度。
她恨方明娥不假,但她更恨齐澄这个花心滥情不忠不义的男人。
上一世自己一切的不幸皆源于齐澄这个恶心的男人,若他是个坐怀不乱持节守礼的君子,别说一个方明娥了,就是嫦娥下凡他都能心无旁骛。
然而他没有,只是一个方明娥便让他方寸大乱。
其实说方寸大乱也不恰当,谢元霜觉得齐澄本就是薄情寡性背信弃义不忠不义之人,方明娥的出现更像是一个契机,正是因为她的出现,齐澄才暴露了他的本性。
谢元霜想得太入神,下意识地啃起了右手大拇指的指甲盖,重生后的这几天,她早已想好如何设计方齐两人,将他们的名声搞烂搞臭,可现在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方明娥扰乱了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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