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现在隐隐有一种错觉。
在他看来,怀良亲王和梅川苦茶子,就像是两只拼命摇晃尾巴的“二哈”,等待着主人的投喂。
只需张张嘴巴,季秋就能收获来自他们二人的讨好与服从。
但季秋并不想这么做。
因为这不是“训狗”的正确流程。
狗,终究是狗。
无论再怎么通人性,也只是条畜生,不能与人相提并论。
要是对它的要求一再满足,放任他予取予求。
那再乖的狗,也会渐渐骄狂起来,忘了谁才是主人,与自己“畜生”的身份。
在心中冷冷一笑,季秋突然将箱子往自己这边收了收,语气陡然一转,生硬道。
“中原文化,博大精深。”
“你等不是自诩粗通典籍吗?”
“怎么连这么粗浅的道理都不懂?”
“你们二人,一个乃是倭国南朝的统治者,另一人则是朝中大臣之首。”
“就只有这点见识?”
“要是这样的话,本将感觉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了。”
“还不如直接返程,向圣上禀报此地不堪教化!”
“任由你们内斗就是。”
“来人!”
“把箱子抬上!”
季秋直接转身,作势就要朝船上走去,口中吆喝道。
“等主事大人忙完了,咱们就回去了。”
“早回去早好!”
“这等蛮夷之地,本将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是!”
刚刚抬来箱子的士卒,立马上前,扛起箱子就要往船上走。
被季秋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加说教,怀良亲王羞愤之余,是非常懵逼的...
他也没说啥啊?
只是问了个问题而已,上使大人怎么就发火了?
再看看季秋,一路朝着封舟走去,脚步不停,动作看起来非常坚决,似乎真的是归心似箭!
“上使留步!”
见此情景,怀良亲王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直接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猛地来到季秋身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道。
“上使...留...留步啊!”
季秋瞥了他一眼,便淡漠的挪开视线,正要开口。
谁料怀良亲王就好像猜到季秋要说什么似的,直接抢先道。
“上...上使见谅...”
“我等不该在上使面前...卖弄学识...”
“这些文化与典故,本就是中原传来的...”
“我方才居然还振振有词...真是...班门弄斧...”
“还望上使看在我等心向天朝的份上,原谅我等这次的无礼举动!”
说罢,怀良亲王便当众俯身,对着季秋长施一礼,看这架势,季秋要是不“原谅”他,他还就不起来了!
可怀良亲王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包括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季秋发问,他回答。
何错之有?
但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季秋这位大明皇帝意志的践行者,也可以说是大明皇帝的“化身。”
生气了!
那无论怀良亲王有错没错,他都要认错道歉!
这就是在“上位者”面前,“小人物”的“本分”,与处事之道!
人情世故,何其难也!
但在季秋看来,这样的敲打,是非常有必要的!
觉得委屈?觉得不舒服了?
那季秋就舒服了!
跟他们这种贱骨头相处,就得死死的把他给拿捏住!
没看怀良亲王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是极尽谄媚的对着季秋道歉吗?
季秋就是要让怀良亲王明白,大明的“善意”,并不廉价!
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既然这個福分落到你们头上,就得好好接住!
最重要的是,要分清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主人”,谁又是那个摇尾乞怜的畜生!
就目前的表现来看,怀良亲王倒也还算“伶俐。”
见火候拿捏的差不多了,季秋不动声色的,给了刘琏一个眼神。
“季...季将军。”
刘琏立刻上前,开始温声细语的打圆场。
“倭国久不沐王恩,能有这样的态度,已是不易。”
“就算有些许愚笨之处,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值得将军如此动怒。”
说到这,刘琏又拿出一副沉稳的模样,拍了拍怀良亲王的肩膀,安抚道。
“尔等莫要往心里去。”
“季将军乃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武人,性子直来直去惯了。”
“有什么,就爱说什么,并不是对你们有意见。”
如果说季秋刚刚是在直接了当的骂人。
那刘琏此刻就是在拐着弯的骂人,本质上没啥区别。
有什么就说什么?
那不正说明季秋说的对吗?
怀良亲王越咂摸越觉着刘琏这话不对味,奈何好不容易有一个帮自己说话的人,怀良亲王也不想就这么错过,赶忙附和道。
“上使哪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