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一再坚持此时入宫,不光是为了向朱元璋邀功,心里还存了些坏心思。
泄露天机会有反噬?
无妨!
我李善长又不晓得天机!
真要有反噬,那也是冲着刘伯温去的!
与我李善长何干?
人性,就是这样。
想要拉别人下水的同时,熟不知对方只是想和你一起接近岸边,再将你一脚踹下去!
刘伯温想找李善长分锅,李善长却是想要刘伯温的命!
谁也甭说谁的不是。
这俩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可谓是各怀鬼胎,互相算计。
刘伯温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正想阻止,便见李善长身手矫健的将“烧饼歌”拿在手中,眯眼道。
“青田公,你若身体不适,老夫可以代你面圣。”
话音落下,刘伯温并没有作答,而是转头看向季秋,眼神闪烁。
你捅出来的篓子,你来摆平!
刘伯温对这件事先前的态度,虽是有些幽怨,但心中并不觉得这是个大事。
毕竟要等到刘伯温百年之后,朱元璋才有可能见到这玩意。
届时还有季秋周旋,想来朱元璋也挑不出什么错漏。
说白了,刘伯温就是想送季秋个顺水人情,顺便找李善长分担一下意料之外的风险。
谁曾想李善长不讲武德,此刻便要进宫!
并且李善长撰写的那些内容,全都是歌功颂德的屁话,跟“圣人出,黄河清”之类的说辞差不了多少。
而刘伯温在季秋的暗示下,做出的预言可谓是波澜壮阔,有兴有衰,甚至还有许多当朝之事!
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刘伯温无法自圆其说,那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欺天啦!
面对刘伯温有些不安的目光,季秋淡淡一笑,向他投去了一個充满自信的眼神。
“老师,我觉得二老师所言有理。”
二...二老师?
不顾李善长如同活吞苍蝇般的便秘表情,季秋继续对着刘伯温宽慰道。
“二老师刚刚那番话,所言甚是。”
“天机难测,如今推演完成,二位老师身上也没发生什么异样。”
“想来这便是天意,要让干爹知晓我大明的后世之事!”
“老师,我辈当顺天行事啊!”
看看义正言辞的季秋,再看看跃跃欲试,彷佛掉进功劳眼里的李善长。
刘伯温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
“那便进宫面圣吧...”
“这便对了!”
“青田公,文和,请!”
两老一小,三只狐狸对视一眼,便各怀心思的朝着紫禁城赶去。
......
“上位,左右丞相连同秋哥一道进宫,说是要向您请罪。”
原本昏昏欲睡的朱元璋一听这话,霎时间便清醒过来,无比亢奋!
“这时候过来请罪?”
“难不成...”
“快,快给咱请进来!”
片刻后,便见李善长为首,季秋和刘伯温分居左右,疾行而来。
“上位!臣万死啊!”
不等朱元璋开口,李善长竟是行了个大礼,不断的以头抢地,其声悲痛。
“咱的宣国公,这是怎么了?”
“又是请罪,又是万死?”
“你就是想死,也得让咱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李善长倏的一下抬起头来,额头上已是一片紫青。
“臣奉命,与刘大人一同推演天机,测算我大明运数!”
“谁曾想,竟是得出一个我大明国祚仍有终时的结果,并没能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
“此罪如山,大逆不道,特来向上位请罪!”
说罢,李善长又是低首,“砰砰”的扣起了头。
朱元璋见他这副做派,本来还紧张的够呛,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见李善长居然是要为这事请罪,朱元璋顿时释然一笑,摆手道。
“咱还以为是什么事。”
“既然咱下令让伯温为咱大明推演命数,窥视天机,就不会因为这事而动怒。”
“正所谓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大明未来就算亡了,咱心里虽然难受,但也能坦然接受。”
“在你们这群文官口中,无比强盛,富饶的大宋,不也亡在蒙人的铁蹄之下了吗?”
“又有谁能料到,咱能以布衣之躯,提剑扫六合,复我汉人衣冠?”
“这世上哪有什么千年不衰的王朝,无非是四个字,人定胜天罢了。”
“话说回来,宣国公。”
“咱不是让伯温负责此事吗?”
“怎么你还掺和进来了?”
“咱可不记得你有这方面的本事。”
面对朱元璋意味深长的质问,李善长却是丝毫不慌,朗声道。
“臣愚笨,无法像刘大人一般,集百家之所长。”
“对阴阳命爻,远不如刘大人精通。”
“但刘大人主动上门,想要臣助其一臂之力。”
“一听是上位有命,臣怎敢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