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否认安玉做过的那些事,不遗余力地的想办法解救被西戎迫害,被大昭遗忘的两国后裔,让他们能有一个可以活下去不再受苦难的避风港。
所以面对他的挑衅、试探,哪怕真的故意向阐禹泄密她也不会追究。
倒不是说她的心胸有多宽广,至少目前为止,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中,并未脱离她预想的轨道,就连安玉泄密的事,她也是顺水推舟,准备了几套方案应对。
说实话,安玉这一波接一波,反复无常的骚操作对她来说,利大于弊,这也是她不追究安玉的另一个原因。
安玉在试探她,她也接招了,一次,两次,三次……双方算是互相试探。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如今战时,战场瞬息万变,不管胜负,所要付出的代价不像和平年代,复盘改进或是推倒重来,总有回旋的余地。
而现在……她倒是能赌上自己的性命,但在此之前,她至少要对用身体挡在她面前的燕十四和先锋队员们负责。
还有埋伏在鹰盘山山脉的其余先锋队和燕一、暗卫以及千千万为大昭抛头颅洒热血的军人负责。
“过为已甚。”康叔慢悠悠的自密林另一头溜达出来,久违的四字成语,依旧言简意赅。
他出现的位置倒是挺值得揣度,恰好就在萧清瑶这方万一无人挡住那支杀伤力极强的三羽箭时,他出手挽回局面刚刚好。
翟景之率先放下手中的武器,围在萧清瑶四周的护卫也一起收势,快速分散至周围更远的地方,警戒巡视。
这架势一摆开,本来还掐着安玉脖子的萧清瑶立即松手,像是多一秒就会染上不得了的病毒似的。安玉见她这副嫌弃到不行的德行,刚想伸手握住萧清瑶的手腕,却见她退开的动作一顿,将手上沾染的血,一股脑地全擦回他身上。
这场景,有一种临时搭建地草台班子,唱完一场戏后原地散场地错觉。
‘群演’翟景之走向萧清瑶和安玉两人,却被燕十四横剑拦住了去路。
她只是有一说一的直肠子,不是蠢笨无知的傻子。看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被我杀掉的那位是?”
翟景之脚步一顿,眼神看向燕十四身后的萧清瑶,又回转对上燕十四碧潭云净,不染一丝杂陈的眼眸。
开口道:“是枢密署派来的细作。”
“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引我入瓮,不但借我的手除掉阐禹那边的细作,还利用我追踪姑娘的行藏?”
故意让她看到假的《大昭布阵图》,利用她夺图杀人,不但能坐实布阵图的真伪,还能向枢密署,向阐禹表忠心。
而她,真的入了他们设好的局,还将这些居心叵测的人带到姑娘身边……
想到这里,燕十四突然一激灵,还没等翟景之回应,又急切追问道:“那枢密署的人……”
翟景之赶紧接上,“没有,枢密署……阐禹的人,刚出王城的时候就被甩掉了。”眼见燕十四眼中的清澈渐渐变得浑沌无光,翟景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来了句直男式地夸夸,“姑娘本事了得,若非有康叔在,我们这些人也未必跟得上……”
燕十四已经垂眸,转身跪倒,膝行而前至萧清瑶的脚边,“属下愧对姑娘信任,请姑娘重罚。”
萧清瑶还真就低头认真思索了片刻,“战时正是用人之际,等西戎这边结束,你再去军机营领罚,特训一年,直至考校合格为止。”
燕十四倏然抬头,正好与萧清瑶低垂的目光撞到一起,她眼中没有责怪、埋怨或是失望之类的情绪,一如从前般温和。
军机营,是军中培养特殊人才的军事机构,比如以一敌十,全能型的先锋部队和很多被委以重任的小将、校尉,皆出自军机营。
这是让她从暗卫过了明路去军中服役。
“现在的话,就用你追踪、侦察、隐匿的本事,进北肃去侦察敌情,随时报告北肃境内,西戎军和北肃的动态吧。”
萧清瑶说完,朝先锋队队长示意。
先锋队队长立即下令,其他先锋队员这才收起战备状态,比翟景之带来的护卫还要迅敏的速度,消除他们所有人留下的痕迹后,快速分散至四周。
他们配合默契,整齐划一,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动作。
看到这样的细节,出身武将世家的翟景之眼神一闪,十分有默契的与安玉对视一眼。
萧清瑶身边的这些人,护卫能力确实不如那位姑娘,但协同作战或其他方面,恐怕要优于所有国家的精锐部队。
窥一斑而知全豹,这可不仅仅是靠单一的训练就能完成的事情。
翟景之再次看向萧清瑶,那位跪倒在地的,满心自责愧疚的姑娘已经重拾信念,跟随其中一个人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军机营’具体是什么地方,但字里行间前后推测一下,不难猜出它的作用。
萧清瑶不但有专门培训特殊军事人才的地方,还不分男女,人尽其才,悉用其力。
难怪昭武乌耀见过萧清瑶回来后,一直跟他们念叨‘心眼多如筛子’、‘卖了他帮萧清瑶数钱’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