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辉却像是突然被这声回响惊扰,脸色微微一变,缓和了语气,“没关系,没事,你是朕的女儿,名正言顺的公主,根本不需要旁人许你荣华,赐你封号,更不需要征战沙场,成日与男子通食同宿,累得被世人诟病……这些本就是你应得的。”只差没指名道姓说萧文昭居心叵测,拿她当驴使。
萧文辉抬手握住萧清瑶的肩膀,殷殷切切的目光难得透露出些许父爱,“以后,交给父皇便好,都交给父皇,再也没人敢弹劾你,我的瑶瑶只需享尽天下荣华……”
这个口口声声许她荣华富贵的父皇,连开堂会审的流程都没走完,仅凭几件证物和不实之辞就认定她与刘肇怀有染,否定了她的功绩不说,是从内心深处就不认同女子上阵杀敌的行为。
但……这些都没关系,哪怕她是吃里扒外,脑子拎不清的逆女,他都能包容还会帮她擦屁股,因为他们的血缘关系,因为他是父亲。
“父皇,想要儿臣怎么做?”
“你手中最精锐的暗卫,还有……乌金墨玉。”
***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落日余晖洒落在宫殿屋脊上,两端戗脊上的戗兽在光影中阴阳交错。
残阳丝丝缕缕透过御事殿的隔扇门照进空荡荡的大殿中,照在逶迤拖地的裙摆上,像笼了一层金色薄雾,如仙似幻。
“殿下。”李光复走到长案前,行礼道:“宫外传来消息,刺客尚未落网,陛下忧心您的安危,吩咐奴才带您回长乐宫安顿。”
萧清瑶手中还拿着‘证物’红色宝石,听完李光复的话,随手将宝石扔回长案。
李光复扫了长案上的东西一眼,低眉敛眸恭敬道:“殿下身份尊贵,毋需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忧心。”
萧清瑶笑了一下,看向李光复弯曲的背脊,“只要身份尊贵,就不用担心莫须有的罪名了?”
“殿下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自古以来,身份便是权利的象征,在绝对的权利和实力面前,真相……不重要。”
“原来这就是李总管一路过关斩将走上高位的处世之道,本宫还以为,以李总管的经历,应该更推崇‘王侯将相本无种,锦袍布衣何有别’才对。”
李光复的表情发生了微乎其微的变化,正如萧清瑶所言,他从最卑劣的底层一路摸爬滚打走到今天,旁人都以为他自幼被萧文昭看中培养,但怎么看中?如何看中?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其中的辛酸苦辣可不是简单的‘本无种,何有别’就能概括的。
好在,这句话出自萧清瑶之口,并不算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她所经历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他可能比与她有血缘关系的萧文辉、萧文昭更清楚,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
“奴才逾矩,还望殿下恕罪。”李光复一直低眉敛目,并不会逾矩与身为公主的萧清瑶对视,刚才一番‘狂言’大概是他十岁以后说过最逾矩的话,“更何况,奴才承蒙主子不弃,留在宫中伺候左右,已经是奴才上下几代的福德了。”
至于李光复的主子是谁,又伺候谁左右,萧清瑶心知肚明。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却没了方才字里行间的互相试探,你来我往倒也算和谐。
将萧清瑶送到长乐宫后,李光复便急匆匆的告退离开了。
萧清瑶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随口对身边的宫婢宫侍吩咐道:“你们退下吧,晚上也不必伺候了。”
“是。”
偌大的长乐宫主殿内,只余萧清瑶一人。
宫墙内外,夜色渐浓,华灯初上,萧清瑶手中提着一盏宫灯,拾阶走上主殿的二层,这里除了有供人休憩赏景的暖阁,另外一头排了四五个顶天立地的书架,各种书籍杂谈按照分类摆放整齐,供主人闲暇赏读,这也算是半个书房,落地窗外延伸出十分宽敞的露台,白天的光线充足可以直照进这里的书架和旁边的书桌,算是读书学习,劳逸结合的好地方。
‘啪嗒’一声轻响,瞬间打破夜晚的静谧。
“姑娘。”
是燕子萁。
萧清瑶举着灯在书架前找书,听到动静也不意外,“如何了?”
“那人在东城转了几圈又换装去了西城,绕过许多街巷,直到傍晚才避开刑部和禁卫军的人,进了东城梧桐巷第九户后,便再也没出来。”
萧清瑶手上的宫灯忽然跳跃闪动了一下,她取书的动作微微一顿,自书架上抽出一本十分破败的书册,上面用篆体写了三个大字——《博弈论》。
“刘肇怀?”
那就奇怪了,若果真是刘肇怀要杀她,怎么会选择这种方式,闹市区暴露这么厉害的武器,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完全不符合他平日的行事风格。
“蹲守在那里的探子回报,确实只有刘肇怀和李光复自那个地址出入过。”
“刘肇怀去哪了?”
“昨天刚出城,具体去哪,做什么,跟着他的人应该怕打草惊蛇,暂时还未有消息传回。”
“今日你听到了,那声巨响和威力。”
“是,属下来之前曾回公主府查探过,按理说府门是由木质十分紧密的楠木制成,韧性足,又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