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卉这几日躲在家中,一直不敢出门。
她心里既担心李泰来出什么事,又害怕他真如母亲说的一样一走了之,那自己要怎么办?
更可怕的是,自己和李泰来的事在方家已不是什么秘密,也不知有没有传到外面去,若是真传了出去......
她想想便不寒而栗。
这几日,连家里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透着异样,让她连自己屋子门都不敢出。若是传了出去,她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别人的怪异目光。
她忧心忡忡,茶饭不思,人看着便消瘦下去。
丫鬟知道她不愿意出门,直接将饭食端到她屋里,耐心劝说道:“姑娘,你好歹吃一些。”
方卉也知道自己憔悴得厉害,但她刚端起面前的碗,才闻到荤腥的味道,便捂住嘴干呕起来。
丫鬟赶紧替她拍了拍背,担忧道:“姑娘,要不然跟夫人说请个大夫来看看。”
方卉干呕了几声,用帕子擦了擦嘴,有气无力道:“我是好几日没有吃什么东西,受不了这样的油腻,你去厨房给我煮完白粥,再拿点酱瓜过来。”
丫鬟将饭菜端出去。
方卉只觉得头昏昏沉沉,身子也乏力得很。
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门外说话。她一开始并没有注意,以为是丫头们闲来无事在门口说闲话,直到听到说什么李公子受伤什么的,她突然清醒过来。
等到再要仔细听,外面便已经安静下来。
她撑着起了床,叫了两声贴身丫鬟名字,刚才端着饭菜出去的丫鬟又端着托盘进来。
托盘上面摆着一碗浓稠的粥和一碟酱瓜。
丫鬟笑着道:“姑娘,这粥刚出锅,还烫着。”
她将粥放在桌子上,又去将方卉扶了过来。
方卉坐在桌前,才反应过来刚才是睡过去了。
方才迷迷糊糊听到的话也不知是做梦还是真的有人在外面。她边吃粥边道:“刚才有谁来过了吗?”
“是夫人面前的万喜,给姑娘送了些新鲜的栗子过来。”丫鬟道。
万喜是方夫人面前的小厮,也就是去公孙丞相府上打听李泰来下落的小厮。
方卉筷子顿了顿,“他有没有说起李公子的事?”
丫鬟目光闪了闪,不知怎么回话。
刚才她进来看了,姑娘睡着了才多问了万喜两句,哪里知道居然被听见了。
“怎么,别人不把我当主子,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方卉放下筷子,语气严厉。
丫鬟吓得双腿一软,跪到地上一脸急切的解释道,“姑娘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有半分怠慢,只是夫人吩咐先瞒着你,怕你知道后担心?”
“担心?”方卉心里冷笑一声,在阿娘心中还不知道怎么恨她这个女儿,如何会怕她担心。
“李公子真的跑了吗?”方卉语气冷淡。
丫鬟道:“那倒不是,是李公子受了伤,如今梅云观的玄灵道长正在为他疗伤。”
“受了伤?”这个方卉倒是没有想到。她一直以为当初母亲跟他说让他处理好与他表妹的事,有可能他是舍不得他表妹回云县去了。
这么多日的埋怨和猜忌突然消散。方卉略有些焦急道:“是我错怪了你,你先起来,跟我仔细说说李公子是怎样受伤,如今伤势如何?”
丫鬟这才起身,将她从万喜那里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全部说了。
“姑娘,”丫鬟道:“你也不要怪夫人不告诉你,她真的是怕你担心。”
但这些话方卉已经听不进去,她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将一碗白粥和酱瓜全部吃了下去。或许是许久没有吃这么多东西,她的额上很快沁出一片细密的汗珠。
“你去帮我收拾两身换洗衣衫,我要去梅云观。”方卉一双眼里熠熠发光,看着丫鬟不容置疑道。
方祖鹏如今有了儿子,心思便全部放在了徐姨娘那边,再也不想管方卉这个让他蒙羞的女儿。方夫人更多的精力用来跟方祖鹏和徐姨娘置气,哪里还有精力管方卉。
方卉这里没有人管,出入一般无人过问。
天黑的之时,一辆马车到了梅云观门口。
方卉戴着帷帽等在马车上,由丫鬟去跟道童交涉。
玄灵道长刚看了李泰来出来,便见一道童跑了过来,“师傅,门外来了一名姑娘,说是李公子的表妹,请求见李公子一面。”
“李公子的表妹?”玄灵道长抚须沉思。李泰来的表妹将他打成这样,现在如何敢自投罗网。他倒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下手居然不留余地。
“你去将她请进来,我在大殿等她。”玄灵道长吩咐道童。
方卉和丫鬟跟着道童一直进了大殿。
殿内灯光昏暗,那些白日里看着就有些吓人的雕塑到了夜晚越发显得诡异,方卉在门口停了停,才迈进大殿。
玄灵道长穿着道袍,正给祖师爷上香。听到脚步声,他并没有立即回头,而是将香恭恭敬敬插在香炉中,才回过身来。
“听说姑娘是李公子的表妹,只是不知你与李公子有何仇怨,要将他置于死地?”玄灵道长声音不疾不徐,就如平日跟人日常的招呼一般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