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之后一日比一日热,公孙弼在书房内摆了冰,消了不少暑气。
他低着头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才抬起头来,语气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归家果真是这样说的?”
“是,说是归家二姑娘在归先生灵前发过誓,此生不外嫁,若是要想做成这门亲事,除非......公子入赘。”冰人低着头,不敢看公孙弼的脸色。、
毕竟这件事没有说成,自己始终有些心虚。
公孙弼笑了笑,“归家还真是清流之家,这事你也尽了力,你先回去吧。”
冰人朝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朝他微微低头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公孙弼转身提笔想要继续写下去,但笔一落在纸上,却再也忍不住狠狠摁在纸上,那浓墨在上好的宣纸上氤氲出一个大大的墨团。
他将笔重重往桌上一丢,道:“来人。”
门外个穿着黑衣的侍卫走了进来,公孙弼朝他道:“既然归家放着这样的机会不要,那便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就是这几日,你让工部的人去抄查平江城外那两个瓷窑,一定要找出归家私自烧制御瓷的证据来。”
侍卫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公孙弼将桌上的宣纸揉成一团,紧紧捏在手中,眼里一片阴沉。
平江城外公孙恒送给归以宁的两口窑场内。
归以宁正在呼喝着窑工将瓷胚送入窑内。
归家毕竟是看做瓷世家,就算归以宁烧制瓷器的技艺不如归以中,但毕竟技艺得自家族传承,与其他瓷窑相比,终究胜出一筹。
这是归家二房翻身的最后机会,归以宁拿出了十二分力气。
他亲眼盯着窑工将瓷胚一件件送到瓷窑内,直到封上窑门才松了口气。
十二日后,这批影青便可出窑,到时候,这两口瓷窑便要改姓归了。他拭了拭额头的汗,微微舒了口气。
这批影青开做以来,他已经一连在瓷窑守了十多日。看了看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归以宁嘱咐归博渊好好盯着瓷窑,自己则往家里去了。
陈氏听到他回来,便让厨房准备他素日喜欢的吃食预备着。老夫人说的对,就算博文去了,但自己还有博渊,日子仍旧要继续过下去。
她打起精神稍作梳洗,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陈氏回头,便见归以宁站在门口。
“老爷,”陈氏难得的挤出一个笑容,“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归以宁见惯了她泼辣的一面,哪里见过她这样温柔小意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
他站在门口并不进来,问道:“陈氏,你让人将我叫过来什么意思?”
“老爷,我心疼你这段时间在窑上辛苦,知道你今日回来,特意让厨房做了些你喜欢的。”陈氏满腹委屈,“我能有什么意思?”
归以宁见她如此,略有些讪然,“我一回来你便将我叫了过来,你看我这一身还没来得及洗漱,等我洗漱了再过来。”
陈氏还想留他,归以宁已经躲瘟神一般出去了。
陈氏将手中拿着的铜镜摔在桌上,吩咐丫头道:“你去看看老爷去了哪里,是不是又往王姨娘那边去了?”
丫头见她发了脾气,赶紧往外面走去。
陈氏越发气闷,不是她不想好好说话的,这屋里一个二个非要惹她生气,她有什么办法。
果然,片刻功夫丫头便走了回来,“夫人,老爷往王姨娘屋里去了。”
陈氏恨声道:“你明日便去跟王姨娘说,我身体不好让她过来侍疾,我就不相信老爷能一直护着她。”
王姨娘正在屋内挑着香膏,她拿起一个瓶子轻轻嗅了嗅,刚将瓶子放到桌上,一双手便从身后将她眼睛蒙上。
一个捏着腔调的声音问道:“猜猜我是谁?”
王姨娘心里嗤笑,却故作惊讶道:“老爷,你何故又这样逗我?”
归以宁放开手,笑着坐了下来,“什么事情那么专心,连你夫君进门都不知道。”
王姨娘用银签挑了一点香膏到他鼻子下面,笑着道:“老爷,好闻吗?”
这是茉莉的清香,闻着非常提神。
归以中一把抓住她的手,笑着在她手上摩挲着道:“你做的香膏都很好闻。”
王姨娘便抽回手,娇嗔道:“老爷,你这次一出去便去了这么些日子,都好久没来妾身这里了。”
归以宁最喜欢她这娇滴滴风情万种的样子,他哈哈笑着道:“我正在做一件大事,等事成之后,你便不用再做这些想搞了。”
归以宁知道陈氏让王姨娘做香膏的事情,但因为日子艰难他并不能说什么,若是瓷窑能够顺利开窑,家里进项多起来他自然说话也有底气,陈氏也不会不听他的话。
想到这,归以宁便扬眉吐气起来,“等日后我发达了,定然也不会亏待了你。”
他语气轻佻,跟平日举止极其不同。
王姨娘将他拉起来,往净房推,“好好好,发达的事情日后再说,你先去洗漱洗漱,这味儿我可真受不了。”
归以宁任由她将他推着去净房,王姨娘却只是站在门口,笑着吩咐小厮打水伺候。
归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