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答应了。
归吴氏看她一眼,不满道:“你的性子也太刚硬了些,男子都喜欢女子温软体贴,你倒好,天天跟广仁吵闹,还没有一个妾会笼络夫君,广仁这些年在外面胡闹,你也脱不了干系。”
陈氏被说的心里火起,但看归吴氏正在气头上,也不敢顶撞,只得憋屈答应了声是。
从屋里出来,陈氏越想越发赌,路过园子时,正好看见王姨娘和归少微在蔷薇花架下摘花。
王姨娘穿着月白色窄袖绣花短襦,下面青草绿撒花裙。快三十的年纪,居然肤白如玉,发如墨染,盛放如刚绽开的鲜花。
再看自己,虽然衣饰艳丽,但眼角的皱纹却是藏也藏不住了。加上这几日没睡好,面色发黄肤色暗沉,如何比的王姨娘的颜色。
老夫人只说她不会笼络夫君,这样一个娇滴滴的人放在屋内,是个男子如何会不贪慕。
而自己辛苦操劳一场,倒是白白便宜她了。
她心里发恨,脸上却带着些微笑意,招招手道:“少薇,你过来。”
归少微和王姨娘赶紧放下篮子,一起走了过来。
“你父亲昨日回来可有不高兴?”陈氏问道。
归少微看了王姨娘一眼,低声道:“母亲,昨日父亲回来我已经睡下了。”
陈氏看了一眼王姨娘,王姨娘赶紧笑着道:“老爷昨日喝多了些,回来便睡下了。今日出去得早,和平日也无异常。”
陈氏嗯了一声,“前日老爷找我要银子,我问他作何用他也没说清楚,我便没有给。他生气走的。这两日他也没到我这里来,估计还生着气。”
她叹了口气,“如今这家里进账少出账多,我这里劳心劳神还得力不讨好。老爷要银子我不能不给,只能在这内宅上面省一些。王姨娘,我看你平日也没什么事做,正好园子里花也开得好,那就劳烦你将这些花摘下来做成粉。姑娘们今后的香粉便不用到外面买去了。”
王姨娘为难道:“夫人,我这手艺做出的粉如何用得。”
“有什么用得用不得的。”陈氏挥挥手道:“集市上的香粉哪有自己家做的纯粹,指不定集市上的还混了什么不知道的东西。自己做的再怎么都比集市上的好。等过两日,我便让人来取。”
陈氏说完走了。
王姨娘闷闷的往回走。
归少微走在她身边,略有些担忧道:“小娘,要不跟父亲说一声,去外面买一些香粉回来。”
“还是不要让你父亲知道好。”王姨娘道:“夫人已经疑心是我在后面撺掇你父亲要银子,才故意敲打我。若此时让你父亲再花银子去买香粉,她岂不是更要记恨于我。”
归少微道:“难道小娘真的要去做香粉?”
王姨娘忧挹道:“身为妾室还能如何,做就做吧,大不了少做一些只给你和大姑娘做就是。”
归少薇握着篮子的手指便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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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未时,玄灵真人到归家二房门前。
他穿着蓝色道袍,面容清矍,双目深邃,长长的白须飘到胸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归吴氏亲自到门口迎接,又将他直接带到内厅招待。
等上了茶,归吴氏屏退众人,心事重重道:“我今日请真人过来着实有一事不明,还请真人指点。”
玄灵沉吟了一下,“莫非是当年流落在外的姑娘回来了,才让老夫人如此不安。”
“正是。”归老夫人语气沉重,“上个月,她从云县被接了回来。如今我儿事事防着我,我琢磨当年之事,心里十分不安。”
玄灵道长沉吟道:“那位姑娘尚未满十六,老夫人是她最年长的血亲,她一回来第一个便印证在老夫人身上。老夫人何不躺上几日,让二老爷去找大老爷说说此事,难道大老爷担得起这不孝的名声?”
归吴氏道:“我也想这样,但太元对那姑娘看得很紧,我担心他此次未必会上道。”
“那位姑娘命带孤煞,出身便有异像,大老爷是亲自见识过的。”玄灵道长道。
归吴氏面色有些沉重。
当初佑安出生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随后便下起瓢泼大雨,更让人不能想象的是,居然打起了雷。
那可是冬日,谁见到过冬日打雷?
正是那时,难产了两日的柳氏生下了一个丫头。
“这么些年我也想通了,”归吴氏道:“她住在家里只要不碍事也罢了。偏偏她回来没几日,便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想起她博文头上渗血的伤口,想起十二御窑,便吸了口冷气。
玄灵真人垂下眼皮,喝了口茶,等她下文。
归吴氏继续道:“太元如今时日无多,却因为她回来而攥着十二御窑不肯放手。这十二御窑乃是归家几代人的心血,岂能交给个姑娘家掌管?”
玄灵真人低头道:“我知道你也是为归家。”
“若是有其他办法,谁又愿意做这个恶人。”归吴氏听他这样说,面色好看了些。
总算还有人明白她的一片苦心,只是太元太护短了些,博文是他亲侄儿,接管御窑难道还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