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镜流的话语,丹恒微微叹了口气,终是开口道:
“饮月君的所作所为亏欠了许多人,你找我的目的,也是想为那些人讨回公道吗?”
自丹恒在罗浮上现身以来,几乎所有持明以及认识丹枫的人,都将自己当做那位丹枫。
面前这位镜流,恐怕也是如此。
“我也不过是一介罪人,有什么资格惩罚别人呢?”
出乎意料的是,镜流似乎并不想与丹恒交手。
“我此番回到罗浮,是为了向联盟自首,直面过往的罪孽。”
“只是在移交受审前,我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宽限一日,会会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们,毕竟上次见面的场合太过仓促,我们应该好好践行一下……彼此在情深意笃时立下的约定……不是吗?”
“景元向来善解人意,又说你一定会赴约,便答应了我的要求。”
丹恒抿了抿唇:
“所以,列车上的那封信是你寄出的?”
“没错。”
镜流单手叉腰,很是爽快的承认了。
……
与此同时。
鳞渊境内。
一名掉线许久的金色长发男子,正默默欣赏着远处的建木玄根。
“海若不隐珠,骊龙吐明月。”
“鳞渊境的风景确如诗中所说,绝美壮丽。”
罗刹微微一笑,看向面前的景元:“只是…我身为嫌犯,理应披枷戴械,在幽囚狱中受审。”
“将军此番将我重新带回此地,真的合适吗?”
景元也微微一笑:
“幽囚狱中关押的麻烦太多,不宜再添一桩,安全起见,就请你在这儿受审吧。”
“安全起见?”罗刹微微抬眸:
“呵呵……看来不是为我的安全啊。”
景元看着周围的景象,沉声道:
“星核降临,建木苏生,天舶司的接渡使遭人偷梁换柱,真身则是毁灭的令使。”
“依照天舶司的追查,你随商队来到罗浮,停驻数日,却未与任何人有贸易往来。”
“而本该离去之日,又恰逢孽灾爆发。”
“你趁乱潜入幽囚狱,却又无所作为。如今又宣称自己要为这场星核灾变负责,伏罪自首?”
景元看向罗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奇怪,奇怪……阁下的行为可真令人捉摸不透。”
罗刹眼神中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平静的回答:
“我身为行商,受人所托运送信物,并不知背后隐情。踏入幽囚狱却有所图,但现在看来,罗浮并没有我索求之物。”
“而认罪伏法,则是畏惧惩罚。银河虽大,我区区一介行商,想必逃不过整个联盟的追捕。”
“景元将军。”罗刹正色道:“……我没有说谎。”
“……”
景元微微眯起了眼睛。
“是吗?”
“你说你是区区一介行商?罗刹先生还真是喜欢说笑。”
“你在哀荣堡所行之事,在面纱星域遗留的种种过往,需要我一一细述吗?”
“还是说,你需要我道出你那个拗口的名字……?”
两人互相对视。
相继沉默了许久。
终于,罗刹轻笑一声:
“哦?神策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呵呵,彼此彼此。”景元双手怀抱,对罗刹投去审视的目光:
“所幸我预先做了些功课,不然今日这场对谈可就要冷场了。”
罗刹的目光依旧平静:
“既然将军觉得事有蹊跷,那是要替我辩护,洗脱星核嫌犯的嫌疑咯?”
景元微微摇头:
“此时可由不得我,事关倾覆联盟的重罪,依照法度,你当被押入虚陵仙舟,接受十王司和七天将的联席审判,并施以永罚。”
“不过呢。”景元看向周围,微笑道:“眼下这一时片刻,阁下还有机会欣赏鳞渊境的美景,这将是你最后能见到的罗浮景象。”
望着鳞渊境的景色,罗刹语气平淡:
“我听‘她’说过,数百年前,云上五骁曾在这儿相聚宴饮。”
“令师镜流的绝世剑技,饮月君的云吟奇术,飞行士白珩驾驭星槎的巧技,辅以朱明巧匠应星所锻造的神兵利器,还有将军的智策运筹……”
谈起云上五骁的过往,就连罗刹也略表惋惜:
“五位追魔除秽,留下诸多令人神往的传奇。可惜,事无长久。”
“最终,云上五骁还是四分五裂,形同陌路。”
“将军将我带离幽囚狱,来此问话,显然不是为了那里的安全,而是想单独谈些避人耳目的话题吧。”
“比如……关于你问讯至今,却始终避而不谈的那个人。”
“……令师镜流。”
“……”
景元沉默不语,再次对眼前这位金色长发男子打量起来。
……
另一边。
神策府当中。
镜流浅浅一笑:
“咱们可以启程了,嗯……我打算重游几处故地,酹酒一杯,缅怀旧事。”
彦卿单手叉腰,神情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