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吸取了教训,将大黑牛拴在院里墙角的一个木桩上,脱掉衣服,洗了洗,晾在院里的衣服绳上,又为自己擦了擦身,便回到屋里,躺在炕上睡觉。
浑身疼,睡不着,想起自己辛辛苦苦种的蔬菜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园子,如今被弄得这般模样,气愤却有苦说不出,寻思着如何补救,总不能让园子一点东西不出吧?
沉沉睡去,梦见爸爸妈妈坐在自己身边,两人摸着自己的脸,泪珠落在自己的脸上,自己要伸手拉住妈妈,却如同隔山隔水,怎么也够不着,然后见父母化作一阵青烟飘散,在天上,夫妻二人一剑开天,劈出一条通道,飞升而去,天空有蘑菇云!
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那头大黑牛,大舌头舔着自己的脸。
这日子没法过了,小双感到心灰意冷!
小双已经对这头大黑牛彻底无语,拴不住关不住,像是有意和自己作对,屋里,又是一堆牛粪。
小双无可奈何,收拾完屋子洗漱一遍,怀着沉痛的心情为自己做了一小盆粥,放在锅台上,又去切咸菜,准备咸菜就粥,吃顿早餐。正切着咸菜,鬼使神差的回头,见那大黑牛又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子,那一盆粥,正被大舌头席卷,三下五除二,舔了个干净。小双菜刀切到了自己的手,鲜血流出,不顾疼痛,来到老牛面前,对着大黑牛的脑门就是一巴掌,鲜血拍在大黑牛的脑门,小双心都凉透了,哭泣道:“你为何如此对我?你干嘛总是祸害我?上辈子我欠你的?”
大黑牛抬头,看着小双,大牛眼突然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小双心一软,抱住大黑牛的脑袋,一牛一孩子,相拥而泣!
日子还得过,大黑牛还得吃草,如今园子里的菜没有了,晾晒的蘑菇没有了,暂时也没别的办法,到后山,连放牛带采蘑菇。
一牛一孩子出了门,隔壁的胡婶看见,看着大黑牛,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子压制内心的沉痛,露出灿烂的笑容:“南杖子我表叔家的,让我给放几天!”,“净瞎说,我还不知道你家有没有亲戚?哪来的表叔?吃饭没?胡婶烙饼了,去吃点儿!”,“不了,我吃饱了,谢谢胡婶!”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大黑牛来到胡婶面前,大脑袋使劲蹭胡婶的胸脯,胡婶对着大黑牛的脑袋打了一巴掌:“还是头色牛!”
小双牵过大黑牛,对胡婶摆手,胡婶说道:“别去后山了,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去东山,那里蘑菇多,你黄侃叔在那里采了好多蘑菇,松蘑草蘑的可多了,那里的草也好,足够这头大色牛吃饱的!”
“谢胡婶,那我就去东山!”,小双使劲拉着依依不舍的大黑牛,胡婶笑了笑:“晚饭来我家吃啊,胡婶给你做牛肉炖柿子!”
大黑牛喷出一口白雾,弄的满条小街雾气冲天。
小双拉着牛,大黑牛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胡婶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大黑牛这才乖乖的跟着小双走。出了村子东头,绕过一片玉米地,一条小道蜿蜒着直奔东山坡。其实,算起来,小双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就算是再淘气,这么大的孩子也不可能把这个小村子转遍,比如这个东山,离龙兴村不远,就没来过,很陌生。来到山脚下,小双感觉这座山和北山果然不同,树更多,草更深,到了山脚下也就没了路,草长得高,已经快到小孩子的脖子。大黑牛好像发了善心,趴下身,让小孩子坐在后背上,起身,往大山深处走。
小双轻轻拍了拍大黑牛的脑袋,示意感谢,大黑牛如同行走在草丛中,又像是漂浮一样,稳稳当当,穿过半山腰的一处密林,来到半山腰之上的一处缓坡,这里绿草如茵,野花铺地,蝶飞蜂舞,草不高,花也不高,如一块色彩斑斓的锦缎,铺在山披上,煞是好看!
满山坡的野蘑菇,个个如伞盖,在百草园一样的野山坡,就像白色的伞,小伞,插在地上。
花香野草香,沁人心脾,小双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烦恼,躺在草地上,顺手摘下身边的一个白色蘑菇,塞进嘴里,简直好吃到令人发指。
大黑牛极为欢实,蹦蹦跳跳,翻身打滚,然后闷头使劲造。小双躺在那里,两只手枕在后脑勺,仰面看天,翘起腿,一晃一晃,天上的白云不多,有那么几朵,在蓝色的背景中缓缓移动。真好!
小双想起晚上做的梦,父母那样清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没那么英俊好看,可是在梦中,父亲分明长得有夺仙子之容,母亲美丽赛过仙女,两双抚摸自己的手,是那样的柔软细腻,至今都令他难以忘记。那道直通天际的金光大道,那朵绽放于虚空的蘑菇云,令他如进入另外一个真实的世界。小双又随意从身边摘下一个蘑菇,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好吃,真香!
又想起小瑞小阳小仓小武小明小元等那些同龄的伙伴,还没玩够,怎么就丢了?十个伙伴,就自己一个人回来,他们都丢了,虽然与自己无关,但是,他总感觉心里不踏实,仿佛就是和自己有关,不然,为什么偏偏自己没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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