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六年二月初旬,赵祯下旨,命杨怀仁知渭州领军三万,与延州刺史种谔伐夏。
理由是疑似夏与辽欲对大周图谋不轨。
其实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大周的文武百官意见都很统一。
辽夏走得太近,触及到了大周所有官员的底线,若是不表明态度与立场,只怕其形势将会愈演愈烈。
待到两国共同伐周的那一刻,一切都为时已晚。
所以迫使夏国低头认错,也是政治上的当务之急。
杨怀仁前往渭州时,卫渊亲自相送并且特意叮嘱了随军出征的顾廷烨,
“不要堕了你父亲的威风,遇事多向杨将军请教。”
后者身着甲胄,深深作揖道:“卫大哥栽培之恩,小弟没齿难忘!”
他知道,若是没有卫渊的运作,他不可能随着杨怀仁前往渭州。
所有人都清楚,不远的将来,会有一批将领在与西夏接壤的边境线上获得军功。
谁不想抓住这个机会?
但是要看卫渊与杨怀仁愿不愿意。
“此去渭州,只需几场小胜,此后无过即功,遇事谨慎抉择。”
卫渊说完这句话之后,杨怀仁一行人便启程。
又过两日,张辅入宫面圣,举荐吴奎担任枢密副使。
赵祯经过数月疗养,已经可以在旁人的搀扶下稍微下榻走动。
说实话,就算是一个正常人,在床榻上一躺就是数月,铁打的身子也会熬坏。
好在平日里专门有御医为他活动筋骨,不至于落得太大的隐患。
“你举荐吴奎?说说理由。”
赵祯意味深长的看了张辅一眼。
枢密副使一职迟迟未定,就是担心以张辅为主的武勋集团会不满意。
但如果是由张辅举荐,那这些担忧倒不成问题了。
张辅直言道:“臣年迈,处理军务尚有心无力,而这枢密院不只是军国大事,若无人帮衬,臣独木难支。”
“吴奎乃是文相引荐之人,同朝为官多年,臣了解文相,一向是举贤不举亲。”
“是以,老臣认为,可以让吴奎在这個位置上试一试。”
赵祯在朱总管的搀扶下,缓缓走到殿外,看着久违的,丝丝缕缕的阳光撒在自己的脸庞之上,忽感一阵轻松。
片刻之后,张辅凝视着他的背影,耳旁只幽幽传来他的一句话,
“那就...让他试试吧。”
张辅起身拱手,“诺。”
赵祯渐渐松开朱总管的搀扶,在阳光的照耀下,尽情舒展的伸了个懒腰,慢慢呼出一口浊气,转身回到空荡荡的大殿时。
殿外仅剩的一抹阳光也被阴云遮盖。
不知过了多久。
整座汴京城上空,似被黑云压顶,顷刻间,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这时张辅已经离去。
赵祯将所有人都散了出去,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怔怔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喃喃道:
“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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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渊夫妇为庆林兆远新婚大喜,给他在保康门街那边买了座宅子,此地距离大相国寺比较近。
盛家居住的积英巷是在西城,正好与保康门街这边属于一东一西。
当晚,林宅里,晚膳之后。
小蝶本要搀扶着林兆远的母亲林氏去往屋里休息。
而此时林兆远仍在军中。
林氏端坐在椅子上,向小蝶笑呵呵说道:
“先别忙活了,将那日你与兆远成婚,我穿的衣服拿出来,给我换上。”
小蝶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下意识回应道:
“娘,不逢年不过节的,怎么想起来要穿那身衣裳了?”
林氏和蔼的说道:“给我换上吧。”
小蝶不敢违背婆婆的命令,遂将衣裳取来,小心翼翼的给林氏换上。
待林氏穿上衣裳,小蝶才恍然大悟,道:“娘,您清醒了?”
林氏笑着点头,拉着小蝶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林氏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能嫁给兆远,是我们林家的福气,你是个好孩子,我痴傻了半辈子,也没有什么东西可送你的。”
“只希望,你能与兆远好好过日子,咱们林家能在京城扎根,不容易。”
小蝶微微颔首,“娘,能嫁给林大哥是我的福分才是,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林大哥。”
林氏莞尔一笑,看向外面不断落下的大雨,喃喃道:“兆远今夜还能回来吗?”
小蝶道:“兆远大哥今早走时说是军中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回来的会晚些。”
林氏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小蝶明显感到她的手愈发冰凉,遂开口道:
“娘,我再添点屋碳,您身子禁不住风寒。”
林氏摇头道:“别费心了,没事的。”
又不知过了多久。
林氏问向小蝶,“你知道兆远所在的兵营在哪吗?”
后者若有所思道:“大概是知道。”
林氏道:“能找到他吗?让他回来...”
小蝶皱眉道:“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