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浙路转运司衙门里。
杭州刺史梅挚缓缓开口道:
“我等诸位,与倭寇并无瓜葛,至于手底下人有没有,我等亦不知。”
“这些年,为了朝廷每年所定税收,我等可谓绞尽脑汁,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如今好不容易等来海运这个时机,需仰仗各州府境内世家商贾多多参与。”
“我们不曾与倭寇有勾结,他们呢?即使没有,可生杀大权,毕竟掌握在卫帅手中。”
“若是闹到人心惶惶,使各州府错失此次良机,届时,百姓难,世家商贾难,我等为一方官吏,更难。”
这是让两浙境内刺史最为担忧的一个地方。
钱财之物,不能都钻进卫渊的口袋里。
可若各地世家商贾不那么做,谁能保证可以参与海运生意?
即使能够参与,卫渊以铲除倭寇之名,也势必闹到人心惶惶的程度。
届时,又有多少人敢参与?
一些穷困的州府,甚至要联合起来,才能与海外诸国签订一笔大单。
如果卫渊来搅局,各地经略兴盛之事,岂不成了白日做梦?
张夏叹道:“卫帅途径杭州之时,本官曾前去拜见,然而,卫帅以行军为由拒绝。”
“那范纯仁虽为东南经略使,可说到底,不过是傀儡罢了。”
“我两浙经略兴盛一事,左右,是绕不开那位卫帅的。”
“他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等还能有得吃食,若是本着涤荡寰宇的心思...只怕两浙境内,会死很多人...”
这就如吴王所言,看卫渊这個执杆人,愿不愿意走个神了。
听张夏说到这里,两浙各地刺史心中也已了然。
就连他们的顶头上司,如今都要求自保,难见卫渊一面,更遑论是他们?
卫渊手中有兵,又可节制东南三府所有兵力,别说张夏这种封疆大吏,哪怕是苏州的吴王,又能如何?
还不是要上赶着来舔?
张夏又道:“明日本官就启程前往明州海防营求见卫帅。”
“若是卫帅不见,本官就一直跟着他。”
“若不与其谈一谈,海运之事...怕是难以有个好结果。”
自从朝廷宣布开启海运的那一刻。
山东、两浙、福建、两淮的世家商贾们,就开始囤积大量的货物。
如果这些货物不能及时出手,各地都会出现大问题。
而唯一能够解决问题的人,如今正一门心思扑在朝廷的海防大业之上。
文官与武将的思考立场终归到底还是不同。
即使像是张夏这种封疆大吏,目光也是看在了两浙整体的经略发展上。
而卫渊是在为东南后世计,不能为了一时利益,让各地财税上升,一批官员升阶,就苦了后世百姓。
倘若海运一启,卫渊再想改变沿海一带的海防大业,就难上加难了。
他的功绩,可不在使各地税收提升上,这是范纯仁这位东南经略使的责任。
两浙官吏的情况,与福建路、江南路、广南东路部分地区情况相似。
都想着尽快去拜见那位东南安抚招讨使。
将一些事情迅速敲定。
所谓东南安抚招讨使,到底哪里才算是东南?朝廷也没个定义。
但赵祯的旨意中明确有说,让卫渊平倭。
也就是说,只要沿海一带区域,有涉及到倭寇的地方,都归卫渊来管。
而能通海运的地方,范纯仁也能插上手。
这二人的权力不可谓不大。
因此,才有许多京官说卫渊是‘东南柱石’,一点儿也不为过。
他在,东南因海运一事,就乱不了。
他若不在,各地因海运之事,迟早会出现紊乱的情况。
翌日。
卫渊继续南下,前往台州、温州等地,巡视了各地海防。
期间,台州、温州等诸多地方官,前来拜见卫渊。
扬言,如果卫渊不见,他们就不走了。
卫渊深知,一旦打破见前来官吏的先例,他这一路,将无法平静,索性就由他们去了。
两日后,卫渊快马抵达温州,召见当地皇城司指挥使‘耿田’。
“自您将海州倭寇铲除之后,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基本就已闻风四散,有部分藏于茫茫大海之上,另有一部分,隐于深山当中。”
“永嘉郡情况亦是如此,不过,卑职散出去的人里,倒是查到了不少倭寇隐藏的据点,初步估计,这批倭寇约有两三百人。”
温州这时称‘永嘉郡’。
知否里,明兰后来有了诰命,就是‘永嘉郡夫人’。
听到耿田的汇报,卫渊吩咐谢武,
“由你暂时接管永嘉郡海防事务,将此地余下毒瘤,一一拔除。”
“暂且留首脑性命,逼他们供出与其有染者。”
“你要多少兵力?”
站在一旁的谢武沉声应道:“回卫帅,一千人足够。”
卫渊道:“给你两千人,配合永嘉郡城防与海防兵力,差不多能有四千,足够了。”
不是说一千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