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承德行宫时,已经是黄昏,天空并不阴暗,翠山之中落日熔金,反而颇有一种明丽之感,走在路上,一缕缕斜晖洒在她们身上,带了些温暖的哀愁。
行宫和皇城完全不同,行宫更为疏阔,瑶娘来到此处,就开始让人铺床收拾行李,她让人快些铺床后,才亲自扶着高玄策到床上歇息,当然,高玄策其实没太大问题,但只是高玄策自己作怪。
他可太会撒娇了,以前瑶娘见过他在洪贵妃那里撒娇,还在心里羞羞脸,那么大了还要娘亲撒娇,现在才发现人家不止是对洪贵妃撒娇,还对她也撒娇。
好嘛,他一撒娇,她就有些顶不住了。
这宫里的关系平日大家彼此背地里恨的不行,但是高玄策今日遭难,这些人还得表现出兄友弟恭,他们过来了,瑶娘则去了真阳公主那里,以前她是真阳公主的伴读,现在她是真阳公主的嫂子,徐青容因为有孕在身未来,她当然要照顾好她。
真阳公主见瑶娘过来就焦急道:“三皇兄如何了?”
“无甚大碍,他也让我过来同你说一声,让你不要着急。现下大皇兄和二皇兄及四皇弟都在那里探望他,我就过来特地和你说一声。”
“无事就好,方才我听到不知道何故。”
说完,真阳公主还拍拍自己的胸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瑶娘见真阳公主困倦,才起身要走,真阳公主等她走后,才和身边的人道:“其实三皇兄何曾把我放在心上,怕是瑶娘她自己想起过来看我。”
“公主为何这般说?您也太多心了。”宫女道。
真阳公主摇摇头,她是当然很清楚三皇兄并非是看着谁和他有血缘关系就喜欢谁,而是谁对他好,谁能给他好处,他才会对谁好。
那是个非常势利冷血的人,一般的人根本想不到他有多贪慕富贵权位,他对自己都平平,只是对母妃父皇才很好,那俩人才是他想讨好的对象,才是他的亲人。
正好还有个瑶娘,为了他几句花言巧语,竟然连死都愿意。
她有的时候觉得自己作为瑶娘的朋友,却碍于自己亲哥哥不能提醒,总觉得对不起朋友。
瑶娘哪里知晓真阳公主想这么多,她回来的时候,几位皇子已经离开了,高玄策正在榻上小憩。
一直到回房,瑶娘才松了一口气,又喊人进来梳洗,沐浴之后,只觉得眼皮打架,困倦极了。
高玄策放下手上的书,见瑶娘跟小鸡啄米似的,挥退下人,径直抱着她到床上,瑶娘这才惊醒。
“怎么是你抱着我过来了。”瑶娘看着他。
“你呀你,都撑不住了,快些歇息吧。”高玄策觉得好笑,今天除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是一点儿也没受影响。
瑶娘拍了拍旁边的枕头:“那你陪我睡,我才睡的着。”
“好,我陪你。”高玄策揉揉她的头发。
瑶娘则“嗷呜”一声,把头埋在香软的枕头里,很快进入梦乡。
深夜
建章帝召来锦衣卫指挥使崔光佛过来详细询问:“如何,那些人是东胡人吗?”
崔光佛点头:“这几个人都是东胡人没错,但他们服毒却是一种叫箭毒木,这种药又叫见血封喉,一经碰触就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至窒息死亡。正是因为毒性极强,卑职们问不出什么来。”
“那以你所见,东胡人为何会专门针对宸王呢?”这就是建章帝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崔光佛当然不敢随意发表言论,因为这种事情就难说了,现下和宸王有争端的无非就是大皇子,大皇子又不蠢,他若要找人算计宸王,当然要选好替死鬼,这群东胡人不就是很合适。
这些皇子们平日看着云淡风轻,兄友弟恭,但其中龌龊,无法言喻。
建章帝见崔光佛不语,也似乎想到了什么。
次日醒过来时,瑶娘见天色已明,身畔之人早已不在,白英等人连忙过来道:“王妃,今日还要去绥德长公主那里去呢,皇上已经下旨让绥德长公主住在绛云轩。”
昨日的惊险险些让瑶娘都忘记了绥德长公主,端看丈夫的意思是对这位人人都要尊敬几分的姑母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似乎他认为立场不对,怎么讨好也没用。
高玄策太过聪明,几乎把所有人都算计的团团转,可他又非常自傲,这是他性格很难自洽的点。
好在瑶娘也不是一个真正和软之人,她当然也不会送脸给人打。
去绥德长公主那里也就是去凑数,比起她的闲淡和准备坐冷板凳,王元霜和沐宛童都准备充分。
王元霜之前就和绥德长公主,甚至她娘家和绥德长公主之母还有些亲戚关系,这也是她为何能成为贤王妃的缘故。
她正和大皇子提起:“姑母素来喜欢沉香,我已经准备好了上好的沉香佛珠送去,王爷请放心。”
“再没有比你更周到的了。”大皇子妃对王元霜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她嫁过来几年未曾有身孕,旁的倒是还好说。
但是总体而言,夫妻情分有限,大皇子略有不足的是王元霜到底是正妻,为人死板。虽则贤惠,没什么情调,更何况天家夫妻,是拿来敬,并非拿来爱的。
不过,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