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走后不久,沈从兴就回到府上。
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大邹娘子。
自从搬进偏院,大邹娘子总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和他见面。刚开始沈从兴都是无奈地转身回房,可时间久了,他思念得紧,为了能见她一面,就会谎称自己是别人,让跟在身边的侍卫或者婢女喊门,等骗得里头开了门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进去,真真是煞费苦心。
大邹氏的侍女被骗得长了脑子,每回都要仔细辨认门外来者是谁。明兰来的那一下要不是她亲自出生,还得被拦在门外问个半天。
此时,见居然一叫门就开了,沈从兴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担心起来。他急问:“怎……怎么回事?她不好了?”
小邹氏跟在国舅身边,见状忙赶上前去:“哎呀,莫非是今天顾侯娘子来说话累着姐姐了?”
侍女拦住她:“夫人说了,只见将军。”
小邹氏:“我是她妹妹!你个贱人敢拦我?”
侍女并不与她口舌,一字一句重复道:“夫人说了,只见将军。”
对待邹家人,沈国舅从来是以大邹娘子的意见为主的,闻言,他对小邹氏道:“我还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很,你去厨房帮我看看,晚膳有没有熏鸭。没有的话帮我做一只,馋了。”
小邹氏急道:“熏鸭让下人去做就好了,大姐姐的病情要紧,让我进去看……”
沈国舅定定看着她,道:“去。”
仅一个字,领军大将那种生死在握的威压立刻铺将开来,小邹氏话说一半,张着嘴不敢再发出声音。
沈国舅抬脚进院,侍女迅速关门,小邹氏被阻在门外,气得连连跺脚:“人都要死了还不消停!哼,我要去向母亲告状!”
沈国舅快步入内,看见大邹氏精神尚可,喜道:“今天气色红润了些?是好转了吗?!”
大邹氏:“明兰刚走,陪我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还给我带了她自己做的点心。这孩子是真好,话都能说到人心窝子里。”
“好好好!我兄弟这媳妇是真好!”沈国舅喜上眉梢,“既如此,不如我以大娘子的名义给顾侯娘子下贴,以后天天央她来家里同你说话,可好?”
大邹氏摇头笑道:“人家家里还一堆事儿呢。今天顾二郎出发去江宁了,宁远侯府里老人孩子婆子都要明兰照顾,我怎好再烦扰她?再说,若能把咱们自己家里的事情处理妥当,我的心病也就去了大半……”
沈国舅以为大邹氏还要跟他说娶小邹氏的事,低声道:“我……我要怎么做,都依大娘子……”
大邹氏:“官人,从前是糊涂,惹得你左右为难,官人莫要生奴家的气呀。”
沈国舅:“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从未生过你的气!只是……哎,我……你人还好好的,我此时真的没有心思去想娶别人的事……”
大邹氏:“我说的正是此事。从前是我糊涂,一心只想着让四妹妹来家里替我伺候你,却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如今,我想通了,官人,你帮我替四妹妹找个好婆家,过些日子就把她送出去吧!”
沈国舅惊讶道:“什么?你不让你妹妹进咱们府里了?”
大邹氏颔首:“明兰说得对,若让四妹妹进府,不但会让官人左右为难,还会耽误邹家和几个孩子的前程。与其如此,不如给四妹妹好好寻一家给力的夫婿,让邹家多一份助力!”
前几句话他还没绕过弯来,但说给邹家多添一份助力的思路他是立马懂了:“对对!若能给四妹妹找到一门有力的姻亲,对邹家、对咱们家那都是有好处的!”
大邹氏细细地把明兰之前的分析都说与沈国舅。听罢,沈国舅叹服道:“弟妹不愧是勇毅君教出的姑娘,所思所想竟是这般缜密周全!”他这么称呼明兰却是为的和顾廷烨的袍泽情。从禹州开始,他们二人几次出生入死,早已情同手足,所以论辈分时从来不按着沈家这边的来,只以平辈相称,主打一个各论各的。明兰也从不叫他叔叔,只恭敬地称他“国舅”。
大邹氏:“要不是这孩子提醒我,我真真是差点害了全家。幸好现在为时不晚,官人,替四妹妹找夫家的事就拜托你了!”
沈国舅:“大娘子这说的什么话?你妹子就是我妹子,替他物色夫婿那不是我份内的事?再说,如今官家真是用人之际,若我将四妹妹的婚事告知官家和皇后娘娘,他们必定非常乐意帮忙!”
夫妇二人好久没有见面,聊着聊着就过了用膳的时候,小邹氏等不来姐夫,倒是等来邹老夫人。
她哭道:“母亲!大姐姐不知为何,突然就允了姐夫进院子。两人聊到现在,竟是饭也不吃了!”
邹老夫人最心疼这个小女儿,闻言安慰道:“别哭,哭花脸就不美了。你姐姐必定是嘱咐你姐夫尽快娶你过门,怕你害羞,这才不让你进屋。”
大邹娘子出生时邹家还未发迹,她幼时跟着父母吃过许多苦,是邹家几个孩子里最懂事乖顺的。邹老夫人对这个女儿很了解,知道她可以为了邹家隐忍牺牲,所以才敢要她在病中跟自己丈夫提出迎娶邹四过门。
如今听闻夫妇俩见面,老夫人并不觉得是邹大姑娘要忤逆自己了。她自觉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