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回到澄园时,已是深夜。
她刚掀开马车帘,兜头便被一顶披风裹住。
接着一双孔武有力的手把她打横抱起。
她胡乱拉扯披风,露出头,对上顾廷烨炯炯有神的杏眼,笑问:“你怎么在这?”
顾廷烨:“你再不回来,我就准备亲自去盛家要人了。”
明兰:“哎,对不住,今天在家里办了一桩大事,倒把你冷落了。”
顾廷烨:“你怎么补偿?”
明兰:“呃……我给你做宵夜?”
“你给我做宵夜?”顾廷烨想了想,点头道,“成交。”
说着,狂风一般裹着明兰穿过重重廊道,径直入了卧房。
“你放我下来呀!我给你做宵夜去!”明兰挣扎着道。
“对啊,你给我做宵夜。”顾廷烨把她放到桌子上,扯去披风。
明兰突然意会,红着脸推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廷烨:“我是这个意思!”
大尾巴狼就着桌子一顿饱餐,闹到三更天方才罢手。
狂风过后,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细密雨声衬得屋内格外安宁。
锦被中,顾廷烨握着明兰雪白柔荑,轻声问:“今天办了什么大事呀?”
明兰微湿的头发粘在脸上,她甚至没力气去拨开,回过身,留给顾廷烨一个背影:“忘了!我要睡觉!”
顾廷烨嘻嘻笑着,把背影搂到怀里,说:“好,你睡。”
明兰闭着眼昏昏沉沉,但是感觉身上越来越烫,后腰仿佛被什么大杀器顶着,她一拉被子,猛地坐起来,道:“聊天!我们聊天!”
顾廷烨哈哈大笑,撑着头翘着腿欣赏小妻子的模样,不无怜爱地说:“哎呀,你都这么困了,我们还是睡觉吧!”
“不!我一点不困!”明兰很坚决。
顾廷烨更乐了,仰着脖子要往前凑,明兰游鱼一样溜到床尾,靠着床栏道:“今天我们打了康姨妈。”
顾廷烨果然被这个话题转移注意力,亮着眼睛道:“这么刺激?”
明兰:“已经查明父亲的药是康姨妈给的,而且,她在药里做了手脚……”
她闭着眼,条理分明地把发生在盛家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打着哈欠道:“终于解决这个祸害。”
顾廷烨听得连连摇头:“岳母也真是糊涂,怎么能一次次被这个毒妇诓骗?”
明兰:“大娘子要是不糊涂,盛家早八百年就没林栖阁那一家子的事了。二哥哥气得不行,罚大娘子回宥阳老家礼佛忏悔,要她十年不得回京。”
顾廷烨咋舌:“你二哥哥真是霹雳手段,连自己老母亲都下这么狠的手!”
“棍棒出孝子……哎,不对,”明兰敲了敲自己晕乎乎的脑袋,“哎,总之,大娘子是该离开京城好好反省,不然,日后指不定还要办出什么祸事。”
顾廷烨:“那你康姨妈呢?送进内狱就完事了?不怕王家找机会把人再弄出来?”
明兰:“康姨妈未见得还有命出来。今天掌刑的东荣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人,听说他祖上几代都是衙门里办差的,有手艺,把人打到什么程度那都是有分寸的。康家那两个买药杀人的祁管事都是由东荣亲自审的,他知道父亲居然是被这毒妇药死的,必然要为父亲报仇。今天虽然只打了五十板子,但那叫一个血肉横飞啊……你瞧着吧,康姨妈身上的伤不可能好得了的。也该着康姨妈,非要逼我答应替她儿子求官,否则还激不起二哥哥的怒气,那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真相大白了。”
顾廷烨:“今之官正如古之爵,也难怪人人都向往。太祖设置恩荫制,原是为了笼络归降而来的世家部曲、巩固皇权,没想到百年之后竟成为国之祸患,给了那么多官出去,养着一大帮人吃皇粮,办起事来处处都有人掣肘,效率极低不说,还掏空国库。”
明兰:“朝廷缺钱?”
顾廷烨摇头叹气:“是啊。最近听桓王提起才知道,先帝留给官家的实在是个烂摊子,看起来富丽堂皇、烈火烹油,其实国库已经入不敷出。”
明兰:“不应该啊,要说当今天下最赚钱的几个买卖——盐务、开矿、边贸、海运、漕运,这些都是朝廷把持在手里的,每年能收到不少钱物进国库吧?”
顾廷烨:“再多的收入也抵不住那么多人要吃粮饷。有职无差的尚且要领俸禄,更别说那些手握要务的,去先帝跟前哭几场就能给家里后辈求到荫封,吃皇粮的人数涨得比收皇粮的买卖要快多了。更为致命的是,那些大宗买卖都不在当今陛下手里。当今天下,第一大的事就是钱,现在有钱,但大多不在国库里边;第二大的事是兵,虽然有兵,但可以调配、听指挥的也没多少。别看官家坐上了帝位,其实很多话都说不通。”
明兰:“所以你之前宁愿得罪太后也要把她手里的玉玺骗回来?”
顾廷烨颔首:“玉玺一盖,好歹能让那些不安分的人收一收心思。”
明兰:“只怕如今,玉玺虽然收到手里,也很有些人阳奉阴违?”
顾廷烨:“先帝施政是以仁厚为主,几十年里恩荫不绝,养出了如今这满朝文武,他人虽然不在了,朝中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