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就差原地打滚以证清白了。
诸瑛垂眼瞧着这一幕,唇角无意识的动了动,却被他以为是在嘲讽他,顿时猛的坐起身来,抿紧了唇,有些说不出的委屈,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你别笑话我。”
他皱紧眉头,绞尽脑汁,竭力给自己以前的反常找着借口。
“诸瑛,我以前可能是,可能是……脑子坏掉了。”
“但,但我现在已经好了,不信你看!”
他捧着自己的脸凑近了些,几乎与她鼻尖相触,呼吸交融,眼底的几分忐忑与茫然清晰可见。
“看到了吗?”
诸瑛:“……”
诸瑛捏着书的手指微微收紧,望着他眉宇间透露出的些许清澈的愚蠢,只觉得莫名的一阵头疼,随即蹙起了眉,举起手中的书,把他那张俊俏至极的脸推到了一边。
“不看。”
弘历眼前光线变暗,鼻尖一阵墨香味儿,他下意识的嗅了嗅,待到反应过来被嫌弃了,也不敢再去烦她,只能一个人慢吞吞的转过身,委委屈屈的对着窗户面壁。
他修长高挑的身形遮掩了大半阳光,诸瑛抬眼望去,只能看到他颇为圆润的后脑勺,还有那条乌黑粗长的发辫,好似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浓烈的迷茫与低落。
须臾,她移开了眼,“哗哗”的翻书声清晰可闻,却没再开口。
*
乌拉那拉府。
青樱无限惆怅的坐在闺房的妆台前,眉眼带着愁意,目光频频的望向门口,却始终没等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叹息一声,噘着嘴不满的跺了跺脚,又抬眼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但见镜中人五官颇为精致,下巴尖尖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高高挑起,穿过眉峰,一双不大不小的杏仁眼不停的眨巴着,红润的唇瓣很是饱满,好似一张口说话,便会微微嘟起一个弯弯的弧度。
满头的黑发浓密纤长,发间簪几朵红花,额间一大片厚重的偏刘海盖住额头,一条粗长的麻花辫自肩头掠过,搭在了她左侧的胸前,着一袭暗绿色旗装,外面套灰紫色夹衫,脖颈间一条米白色的丝绸丝带系成了蝴蝶结状,在胸腹前自然垂落。
这身打扮颇为合她的心意,但是算不上体面与好看,只是靠着青葱般的鲜嫩年纪,来支撑着这一身黯淡无光、又出其不意的打扮。
“阿箬。”
低低唤了一声,等门外的阿箬匆匆的走了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她抬起粗短臃肿的手,上面还插着几根护甲,正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独特的眉形,眼中含着几分满意。
护甲的尖端划过,阿箬都忍不住暗自提了一口气,唯恐她把自己的眼睛给戳瞎了。
“格格。”
她连忙走上前,停在了她的身后,颇为关切的问道。
“您怎么了?”
青樱轻叹口气,那张算得上是清丽的脸也好似黯淡了下来,眉头微蹙,嘴唇微翘,带着几分少女怀春的哀怨。
“阿箬,你说,弘历哥哥究竟有没有看到那封信?”
阿箬点了点头,目光无意间划过了她的那张脸,随即又有些辣眼睛的连忙移开,眉头微皱作深思迟疑状。
“奴婢亲手送去宝亲王府的,门房也接收了,王爷若是下朝,自然是能看到的。”
“可是……”青樱翘起手指,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麻花辫,那条细长的眉毛随着她皱眉的动作微微拱起。
“可是弘历哥哥为什么没有给我回信呢?”
说到这里,她眨了眨眼,神情向往又怀念。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弘历哥哥近日定是公务繁忙,无心儿女情长,又或者,还没来得及拿到那封信,不然,他怎么可能会不理会我呢?”
她想了想,哀愁过后又变得自信了起来,唇边含着羞涩的微笑。
“他府中的那个格格……可能也只是为了掩盖我太扎眼的身份,弄出的障眼法吧,毕竟,姑母如今犯错,嫡福晋又出自沙济富察氏,我还曾经与她有过玉如意之争……有个富察格格在前面挡着,想必,就不会过多盯着我了……”
阿箬只觉得脑壳一痛,看着她自己就把自己安慰好了的样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后眼珠子转了转,夸赞道。
“格格聪慧!”
“一定是这样的!”
青樱站起身来,望着窗外透过看看丝丝光线,又给自己打了口气。
“我和弘历哥哥如兄弟一般,到底是情分不同……”
又转头吩咐阿箬,“阿箬,去找几块好布来,我要亲手绣几块帕子,待到……”
她的面颊几分羞红,扭扭捏捏的说道。
“待到新婚之夜,送给弘历哥哥。”
阿箬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
“格格聪慧!”
“格格远见!”
*
是夜。
弘历沐浴梳洗更衣完了以后,便穿着轻薄的寝衣,怀着忐忑的心情,迈着迟疑的步子,走进了烛火昏黄的内殿。
看着半躺在床榻上的冷面美人,他短暂的心慌了一瞬,又下意识的望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