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带刀侍卫们皆为八旗子弟,自始至终效忠的都是皇权,而他们唯一的主人就是口含天宪、居于万人之上的皇帝。
听及吩咐,置于尔康身后的几个侍卫摸了摸刀柄,立马恭声领命,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死死的扣住了小燕子的手臂,将之以一个罪犯的狼狈姿态就要拖走。
侍卫们皆是武功在身,臂力惊人,岂是小燕子那等三脚猫功夫能抵挡的,被紧紧的桎梏住的时候,她愕然回神,耳边回响着那冰冷肃杀的声音,身体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浑身发抖,惊慌失措的就要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在被拖走的时候,花盆底鞋在青石板地上划出“刺啦”的声响,她的心里已经不止是慌得可怕了,难以置信的大喊出声。
“皇阿玛!你,你竟然要杀了我?”
随着她这么一开口,其余人也随之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万分惊骇的跪在了地上,紫薇心口乱跳,几乎要停止呼吸,连声求情道。
“皇上!求您饶命啊!格格,格格她究竟有何过错……”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手指也在不停的发抖,直觉告诉她将要发生很黑暗、很可怕的事,可她却又捉摸不透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小燕子不是极为得宠吗?皇上不是仁慈和善的吗?那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间就要了小燕子的命呢……
在皇上心里小燕子是女儿啊!天底下哪个父亲会对女儿喊打喊杀的呢?兴许是恐吓?兴许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她呼吸急促的转动着思绪,明知清楚的知道应该要待在一个宫女的角度为小燕子这个格格求情,可她的心却乱极了。
怀揣着对亲爹浓郁的濡慕与幻想,她缓缓的抬起那张与夏雨荷极为相似的脸来,她眸中含泪,面容秀美,恰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眼底深处暗含着希冀。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要说服皇上饶了小燕子,还是想让皇上在她脸上瞧见故人的影子,继而惊喜的认出来她才是真正的格格、真正的女儿……
在她不远处,福尔康连忙跪直了身子,听闻方才皇上提及的罪名……那就是把令妃和福家全都牵扯进去了,可他们向来忠心耿耿,皇上也一直多有宽慰,如今怎么能这么不信任他们呢?
他心中一片惊恐的不安,依着平日里在御前的地位,并不十分担忧,也并不觉得皇上就真的有这么狠心,他咬了咬牙,仰起头就开始惶恐的求饶。
“皇上恕罪!福家绝无任何不臣之心!更没有与令妃娘娘勾结不轨,还请皇上明察啊!”
小燕子使出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涨红了一张脸终于死死的抓住了门框,看着乾隆毫无转圜的态度,她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笼罩住了她,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忍不住哭着哀嚎道。
“皇阿玛!你怎么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我娘她在大明湖畔等了你一辈子,也想了一辈子,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女儿的吗?你明明是那么慈爱温和的人……”
乾隆眯着眼看了过去,语气沉沉道。
“当差不利,回来自行领二十板子,”
几个侍卫心下一凛,不敢违背皇命,也发了恼,连忙用力的掰开了她的手,下一瞬便将其拖了下去,只能挺着她哭喊的声音越来越远。
目睹着漱芳斋这一场闹剧,乾隆始终是面无表情,威势沉沉。
他的视线掠过了梨花带雨、“含情脉脉”的紫薇,又晃过面色惊惶的福尔康,最后落在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金锁身上。
须臾,他侧目看向一旁面有恍惚的永琪,喜怒不辨的问道。
“永琪,你觉得,朕这般处置如何啊?”
永琪神思回转,只觉得好似有一层笼罩在他头顶的迷雾终于散去,他面色有些苍白,从小燕子入宫开始,她种种言行中的出格不妥之处,都在今日被察觉出来。
她打破了种种规矩,突破了件件律例,她与这个皇宫格格不入,却又肆无忌惮,她甚至敢指着皇阿玛的鼻子大声谩骂——她究竟想干什么?
一个还珠格格的身份当真是免死金牌吗?不,只有皇阿玛的看重与宠爱才是。
皇宫里从不缺格格,皇阿玛也从不缺女儿,皇阿玛的宠爱让她失了分寸,让她没了忌讳,小燕子过界了。
他自小生长在皇宫中,自是知晓皇权有多不容违逆。
面对着皇阿玛好似温和的问询,他面色微白,垂下眼恭声应道。
“皇阿玛圣明无过,儿臣拜服。”
闻言,乾隆看了他一眼,继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目光再转向那惊惧万分的两人,便淡淡的吩咐道。
“传朕旨意,福家勾结宫妃,意图不轨,以谋逆罪论处,尽数打入大牢,严刑拷打,令妃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提了身边宫人审问。”
看着紫薇频繁望过来的那双盈盈泪眼,他并没有升起一丁点怜惜,反倒平添了几分厌恶,冷冷道。
“将她带下去,剜掉那双让朕作呕的眼睛,杖毙,福尔康,杖毙。”
余下的带刀侍卫们都是极为忠心的,恭敬的应下,并且吸取了方才同僚的教训,连忙走上前堵住了那二人的嘴,不让他们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麻利的将人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