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兴深知,父亲对望江之事异常重视。
故此,当他得知父亲欲疏通关节,举荐他为望江县令时,内心充满喜悦。
毕竟,这是一次展现自我的机遇,一次向父亲证明自己的机会。
不料,在启程前一晚,父亲把他召入书房。
他原以为父亲会给予激励,岂料,父亲交代他要自重,妥善处理事务。
就算不为自己,也应为母亲着想……
冠兴,聪明绝顶。
怎会不明白父亲言语背后的含义。
若他在望江肆意妄为,母亲在冠府只怕……
满腔热情换来的却是冰冷的现实。
冠兴心已冷却。
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他不得不因一个遥不可及的谣言,来到此地担任父母官。
为此,他故意编织了林姝儿的故事,以免引起众人对冠家的猜疑。
当初,在王府遇到林姝儿,只是觉得她颇有魅力,略作戏谑。
不料,林姝儿性格急躁,竟当场教训了他一顿。
当然,冠家不会因为这样一个不成气候的儿子去挑衅王家。
毕竟同朝为臣,冠家与王家难免有交集。
于是,当王泉正带着林家人上门时,冠兴的挨打便成了冠家拉近与王家关系的礼尚往来……
他来到了望江,料想到林家人必定畏惧不已。
听说林景雷连夜将林姝儿送往陆家堡时,他心中不禁冷笑。
外界都传,冠兴是个记仇之人,浑身带刺……
然而,世间何人能晓,他犹如一只身披棘刺的奇幻生物。
那满身的尖刺并非为伤人,而是为了守护自身的神秘力量。
因此,他对林家并无怨怼,亦无意与之为敌。
然而,世事如棋,有时形势所迫,他唯有顺势而行。
于是,为掩饰冠家对某种奇异力量的觊觎,他只能将计谋施加于林家之上。长久的静默弥漫在室内,无人打破这沉寂的氛围。
冠兴握着魔法酒杯陷入冥思,博有才则凝视着门口,各自心绪难明。
终于,冠兴再次开口,打破了这宁静:“博老,还记得当年,四皇子为何揭竿而起吗?”
博有才闻言一怔:“公子,此话何来?”
“江楼映月,江水长流,井中印月,月影摇曳。”冠兴并未直接回应,而是诵读起陆北羽在江楼留下的诗篇,“如此才智,我自愧不如。”
博有才听罢,略显惊讶。
他深知冠兴才情出众,轻易示弱实属不易。
有时他甚至觉得,自望江县以来,这位小公子仿佛脱胎换骨。
究竟何处转变,他却无法言说。
只是这份微妙的变化,令他心生不安。
更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紧张感萦绕心头,使他对冠兴的真实意图越发模糊。
此刻,冠兴提及四皇子旧事,又诵起陆北羽的诗句,博有才顿感其中或许隐藏深意。
十年前的四皇子叛乱已是陈年往事。
连当年的帝王都已逝去,如今的君主正是四皇子的胞弟,此事早已成为禁忌的话题。
它成了大顺国尘封的记忆,随时间流逝,逐渐被人们遗忘。
直到陆北羽的诗篇出现在江楼门前,江楼与江域再度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若非如此,家主怎会多年委派李有发在此无所获,又推举冠兴前来,甚至允许他同行。
冠兴并未等待博有才的回答,自斟自饮,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博老,你如何看待陆北羽接纳月亮岛上的人呢?”
"在望江经营多年的张肃刑,背后必定有古老家族的长者暗中指点。"博有才皱紧眉峰,"因此,月亮岛的秘密,他必定比我们了解得更透彻。"
"那么,你的意思是?"冠兴慵懒地倚在椅背上,目光紧锁住博有才,追问。
"如果那个秘密与岛民有所牵连,张肃刑绝不会轻易让陆北羽接管岛屿。"博有才眉头深锁,"我猜,他可能还盼望着岛上的人消失,那样对他更为有利。"
"所以张肃刑已经派遣手下前往月亮岛探查了?"冠兴的眉心也拧成一团。
"未必。"博有才摇头道,"自月亮岛归顺睿王府以来,因担忧流民再次聚集,睿王府派人驻守。假使我是张肃刑,此刻定会避免触怒睿王府。"
"难道睿王府也掌握了那个秘密,因此掌控月亮岛,企图近水楼台先得月?"冠兴闻言一震。
"那本就是公开的秘密,各大世家皆知,睿王府知晓又有何奇?"博有才沉思着说,"我只是好奇,张肃刑将如何应对睿王府的态势。"
"睿王府的二公子已前往单凤山。"冠兴瞥了他一眼,"张肃刑近期频繁拜访睿王府,意图亲近二公子,却始终未能如愿。"
"所以他担心陆北羽跟随二公子去了单凤山,这才请我们设法探听消息?"博有才惊讶地问。
"不然你以为呢?"冠兴反问道,"博老,陈方这位师爷该如何处置?毕竟他是张肃刑的人。"
博有才默不作声,冠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如找个理由打发掉,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