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己身体里传来的另一个声音,司马钰曾经听到过两次。
第一次是自己和秦月首次去【千柳镇城隍府】的时候,那晚她看书看到很晚,朦胧中好像做了个梦,梦中就是这个声音——那些话断断续续的,但司马钰听得出来,现在的声音就和当时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第二次,是在【修罗村】的时候。彼时自己一拳打碎了柳垂莲作为最后考试内容而设下的法术屏障之后,当时只感觉眼前一黑,恍惚间,她听到了一阵欣喜的笑声。那阵笑声令她印象深刻,除了十分阴沉之外,还让人从骨子里感受到危险。
就像现在这个声音一样。
【别再抢了!你不是也想为小月报仇么?!那就将身体还给我!!】见司马钰争得紧了,那个声音明显有些烦躁,【就你那两下子还想杀人?!哼!等你下了决心,那家伙早跑了!】
“她刚才说不是她做的了,至少也要让她解释一下!”司马钰拼命地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具体争夺的过程就是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她发现只要自己稍微走神一下,身体立刻就会不受控制。
她这样说并不是那种【烂好人】的想法——之前在柳垂莲家里的时候,她听卓风影说过,在对抗【凋零】的过程中,【除魔部】损失惨重,两次战役加一起死了不少人,而且最终结果两次都让【凋零】给逃了。
有秦月参加的第二次,甚至调来了一位人类势力中的【七圣】曲知音——有着这等战力仍旧无法战胜【凋零】,足以说明对方的强大。
司马钰从钟秋那边学到了一件事——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不屑于说谎。强者有强者的尊严,就算实力不敌对手,她们也绝不会借助【谎言】来苟延残喘。
可刚刚【幽大人】的样子却很奇怪,她确实承认了【杀掉秦月】这件事,但听她的语气,以及那阵不符合【强者】身份的犹豫,让司马钰感觉这里面好像还有隐情。
所以尽管很生气,她仍旧想先问个明白再说,可她越是愤怒,就越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就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对司马钰来说,【生气】和【愤怒】是两码事,【生气】只是她看不惯自己或周围的某些事而已,是那种【可以放下】的级别;但【愤怒】所带来的,却是【想要对方付出代价】这种情绪。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幽大人】杀了秦月,就要以命抵命,这就是她的【愤怒】。不过,就算再愤怒,她也想搞清楚所有事实之后再动手。
【还解释什么?!杀人就要偿命!你想给她一个公平辩护的机会,但那对小月来说公平么?!】那个声音仍旧不依不饶,贪婪地想要将复仇进行到底。
“你给我安静点!!”司马钰被这个声音吵得心烦意乱,她在心中怒吼一声,忽然,在她苍白的鳞片上出现了点点黑斑,黑斑逐渐连在了一起,变成了类似神经网络一样的纹路。纹路遍布大蚺的全身,让她看起来诡异无比。
【啧……这该死的火焰……】在黑色的纹路成型那一刻,那个声音一下子变得小了许多,似乎在惧怕着什么,【要不是这怪异的火……我早就能将你……】
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听不见为止。司马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脑袋里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没有了那个声音的干扰,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时幽躲在床原来的位置,她不知道这条猛兽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大蚺身上出现那种黑色纹路之后,猛兽才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像刚刚那样扭动身体。
大蚺就这样安静地盘在面前,忽然,她的身体开始渐渐缩小,鳞片也慢慢消失,等到最后一片蛇鳞消失的时候,司马钰出现在了原地。
“你……”时幽坐起来向后挪了挪身子,双手紧紧握着【鬼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她有一种能够暂时将自己的【鬼气】恢复到巅峰状态的【法器】,但那东西是一次性的,是平时自己将【鬼气】储存进去留着不时之需的。直到现在,还没有能让她用上这东西的时候。
而且以现在的状况,用不用也没什么太大差别,就算她能够躲过司马钰的威胁,也绝逃不出【九岭山】的范围——她能够对付【七圣】,不代表她能从【大妖】云集的【九岭山】逃出来。
那么多【大妖】和【徵灵】以上的【鬼】,累也能把她累死了。
而就在她想着该如何逃离的时候,大蚺忽然安静了下来,甚至还变回了人形,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不管发生什么事,总之对方看来是没有立刻杀掉她的意思了。
看着趴在原地的司马钰,时幽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想要去看看她的情况,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一阵【咕咕】的声音传来,接着司马钰抬起了头,有些虚弱地看向了时幽:“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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