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至淳听到进公公派人传来的话,惊呆了。
皇上知道自己与林大姑娘已有婚约,她也明确反对入宫,却还是强行要纳她为嫔,这是?
心里一阵绞痛,眼前发黑,身子一晃。
无言吓了一跳,“世子,您怎么样了?要不,咱们把林大姑娘抢出来,跑到边关去吧!”
王爷镇守边关,他就不信,皇帝会不管不顾,为一个女人兄弟阋墙、叔侄翻脸。
倒不是说林大姑娘不好,而是与天下相比,小情小爱、美色之类全不值一提。
赵至淳哑着声音,“出去。”
无言不肯,世子脸色太难看了,他担心他出事。
“再不然,咱们把聘礼送到林家去,再把两家合庚帖的事说出来,再晚了,皇上昭告天下,您再后悔、再想抢亲也迟了。”
赵至淳艰难地坐在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明远帝心狠,他知道。
若不是心狠能忍,能花十几年剪除太上皇的羽翼,在他和其他世家夹击中最终取胜?
林大姑娘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
她那么不喜拘束、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如果不是皇帝胁迫,她能妥协?
自己若把两家结亲的事说出去,害的是与林家关系亲密的人的性命,痛苦的是林大姑娘。
也是他自己。
他之前想着,等太上皇垮了,就可以名正言顺迎娶林榆,不让她被欺负;后来,太上皇死了。
他在皇陵处理后事时,其实还挺开心。
一来天下太平了,二来,彻底放心了。
他还在想,是不是要趁着热孝,赶紧成亲,或者以守孝为名,卸掉肩上的差事,好好与林大姑娘培养感情。
感觉她虽然答应与自己成亲,但一颗心并没有完全放在自己身上,且对感情,比自己还像白纸。
他想让两人有更多相处的机会,想与她更亲近些,这样,心里能更充实,感觉才更真实。
可是,没了,通通没了。
他心中戾气翻涌,确实想与皇帝撕破脸,因为他有一个镇定边关的大英雄父王。
可想到父王是为了守护万千百姓,他又忍住了。
他是义康王世子,是父王最信任、最喜欢、最给予厚望的儿子,他焉能让他失望?
可他,却要让自己失望吗?
赵至淳不甘,他进宫了。
明远帝却没见他,让他把景幻抓到以后再来见驾。
赵至淳执意要他,跪在乾元宫门前不肯走,引来宫人侧目。
明远帝也担心这个侄子钻了牛角尖,与自己生了嫌隙,于是召见了他。
不等赵至淳开口,皇帝就道,“你父王为了天下,镇守边关几十年,是人人称赞的大英雄;你是他的儿子,不要为了儿女私情,毁了他以血铸就的好名声。”
他想说,一个女人而已,何必呢?
赵至淳抬起头,眸子通红,直直地看着他,“皇伯父,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是这十几年来,能让我安心、踏实的女子,您知道的!您答应过我,只要我想娶自己心仪的女子,会让我如愿的。”
他声音沙哑,隐隐含悲,痛苦的神情,让人不忍。
明远帝撇过眼,喉咙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天下如她这般性子的女子,多得是,明年选秀的时候,朕替你留意一二。”
“如果不是她,那便算了。”赵至淳拒绝。
他已经如此恳求、示弱,皇帝还是不松口,看来,此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再坚持下去,林大姑娘在宫里便过得艰难了。
他心已死。
一脸颓废。
明远帝看着他突然沉寂下去,缓缓开口,“景幻潜逃,实乃大患,你带人去捉拿,没有捉到她,便不用进宫了。”
赵至淳礼也未行,缓缓退了出去。
他其实可以想办法见到季晴文,可为了不给她惹麻烦,他忍住了。
林黛玉得知赵至淳离开了宫,一颗心也沉到谷底。
皇帝意已决,姐姐无力反抗,世子也没有法子营救。
此生,姐姐被困住了。
她咬牙,对季晴文道,“不若我扮成姐姐留在宫里。”
季晴文摇头,“傻瓜,咱们不是双生,他也没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真要这样,咱们大家死得更快。”
林黛玉道,“不如,请皇后娘娘举办一次宴会,让适龄、有意愿进宫的姑娘们施展才华,姐姐扮丑丢脸。男人没有不喜新厌旧、好面子的,或许,皇上会发现,自己其实喜欢多才多艺、进退有度的姑娘。”
“皇后娘娘是老王妃作主解禁的,去了乾元宫和临敬殿好几回,皇上一直没见她,办宴会也不会去的,算了吧。”季晴文叹了口气。
别祸害其他姑娘了,皇后娘娘也没这个心情。
她心中在想着,若是能赶快把景幻抓了,再想个什么招让皇帝把自己放了,再给自己赐婚,以绝后患更好。
可是,景幻在哪儿呢?
宋监正在宫外不远处,有个独立的院子。
在一处幽静偏僻的院子,景幻正躺在榻上喘着粗气,气息微乱。
那两张符,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