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人回到京城,自然先去国公府。
王熙凤一见季晴文与林黛玉,先问了名,然后笑道,“入了族谱,便是板上钉钉的伯府大姑娘了,任谁也说不出你的不是来。”
林黛玉惊讶,姐姐和自己都不在这里,又让谁不舒服了?
王熙凤小声道,“二太太回了京城,身子便显大好,说老太太的私产大部分归宝玉,叫鸳鸯不要与人勾结、偏袒新主,把个鸳鸯又是委屈又是气,指天发誓暗自垂泪。大老爷想要这想要那,二太太不依,每次说起分家之事都不欢而散,昨儿大吵一架,老太太屋里的屏风都被砸坏了。”
她撇了撇嘴,宫里又来了两次,拿了一千两去,再这么吵下去,外人拿、家里人损坏,还有得什么分?
“还有一件事,二太太跟薛家提亲了,可姨妈好像没有松口,你们说奇怪不奇怪?”王熙凤眸子闪着八卦之光。
季晴文与林黛玉对视一眼,双双不敢置信。
“薛家在国公府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金玉良缘?如今可没有人反对了,怎么还不愿意了?难不成薛姑娘这几个月,觅了好夫婿?”季晴文问。
王熙凤摇头,“这谁知道,薛姑娘主意大着呢。我听说,薛家的生意如今都是她跟薛蝌在打理,薛蟠被姨妈拘在家里,哪里也去不得,天天不是骂香菱就是打映柳,姨妈天天在家抹泪呢。”
“要我说,有什么好哭的?不听话的小妾,卖了就是,何至于自己天天生气?那薛大妹妹往日端庄贤惠,瞧不起人的模样,如今当起大东家来,一套一套的,外面那些管事都服她得很。”
她又看向季晴文,“二太太疑心你给鸳鸯灌了迷魂汤,话里话外说她暗藏了些老太太的家私,以后要献给你呢。”
季晴文翻了个白眼,“二太太病了一场,嘴皮子利索了,要钱的心也硬了,以前她可不会跟大老爷叫板,不会死抠钱。”
还是贾元春来祭奠老太太,让王夫人的腰板更硬、底气更足了。
王熙凤觉得不大好,那些太监来贾府,已经有趾高气昂的架势了,仿佛堂堂国公府是小门小户、任他们来去自由之地。
可府里这些糟心事,她又不好细细掰开了和表妹们来说,留她们说了话、吃了饭,等林怀言叫回伯府时,又将她们送到门口,嘱咐她们常来。
晴文是要嫁入义康王府的,跟她处好关系总没错。
而另一边,薛姨妈看着理账的薛宝钗,愁得五官快要挤一块儿去了,“我的儿,你不是向来跟宝玉要好吗?怎地如今你姨妈提了这事,你倒让我不要一口应下?”
薛宝钗淡淡道,“妈不是老说哥哥不成器吗?我把家里的生意管起来了,怎么好嫁人?”
薛姨妈急道,“你哥哥的亲事,不急。老太太没了,如果不在热孝内成亲,宝玉得守三年呢,到时候,我的儿啊,你年纪就大了呀。”
薛宝钗道,“长幼有序,我的事,不急。妈妈若想薛家办喜事,督促薛蝌,早些打听到梅家的想法,把琴妹妹嫁了才是。”
薛姨妈愁眉苦脸,“我一个内宅的妇道人家,人家是外放的官员,如何找得到他们要说法?我还想请你姨丈托人问问呢。”
她打听了,老太太去世,梅家来人吊唁了,可他们就是不上薛家的门,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就这么把侄女送上门吧?那也太丢面儿了,薛蝌也不依。
“我已经在给你哥哥相看人家了,找个漂亮有本事、能降服他,管住他那院里人的,等他成亲,便稳重、会办事了,到时候你也好风光出嫁。”
唉!愁死人,一个一个,婚事不利。
她还要再说,薛宝钗道,“我这里事多,妈出去缓缓心情吧,只一条,无论姨妈怎么说,我与宝玉的婚事,能拖就尽量再拖拖。”
薛姨妈见她秀眉紧锁,不忍惹她生气,起身往外面去了。
薛宝钗伸手入兜,紧紧捏着那封信。
信是甄宝玉写来的,里面有大量薛蟠与甄家的交易往来凭据,还有薛蟠的亲笔信,说一定会支持甄家如何如何。
那明明是生意场上的说辞。
可是甄宝玉却威胁薛宝钗,说他手里还有薛蟠胡作非为、草菅人命、与官员勾结的各种罪证,如果不继续给银子,就让薛家背上勾结叛党的罪名,让他们满门抄斩。
还说他早知薛宝钗才名,知道她会挣银子,让她多多送钱到平定州去,免得薛家人头落地。
薛宝钗恨得咬牙,有个拖后腿的哥哥,真是可恨、可恶。
她得缓着甄宝玉,再找高枝攀附,国公府朝堂无人、家中无银,根本满足不了甄宝玉的胃口,也吓不到他。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依靠,一个能救薛家上下的依靠。
国公府,已经入不了她的眼了。
贾赦贾政兄弟正在暗戳戳的划分各项物品的归属,贾赦想要更多,王夫人不想让步,分家事宜艰难地进行着。
这一日,夏守忠领着一队宫人来了。
管事连忙将人往里请,夏守忠道,“圣上有旨,让府里的人都出来接旨吧。”
一时间,府里下人满府飞跑,去寻各房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