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林表弟,不要冲动,你们若这么出去了,亲戚定会怀疑府上苛待你们,老太太还不定得怎么心疼、怎么生气呢?你们若是走了,哥哥我和你二嫂子,肯定会被问责的,你行行好,当二哥哥求你,不要走,至少,不要连夜走,好不好?”
他们怒气冲冲半夜离府,这事儿哪里兜得住?
唉!太太也真是的,干嘛要来搜两位林妹妹的院子,怎么也得先从主人家的院子搜起啊。
林怀言斜睨了他一眼,“我两位妹妹好端端被当成贼,难道不是苛待?她们薛家污蔑在先,拒不赔礼道歉在后,贵府还要为她们推脱,斥责妹妹们,难道不是欺辱我林府、不是苛待我们?”
贾琏语塞,不满地看了薛宝钗一眼,教不好下人、自己丢了东西还要怪别人,如今东西没找到,道个歉怎么啦?
病成那个样子给谁看?装什么!以前在府里到处溜达的时候可不是这没精打采的衰样儿。
自己惹的事不扛,装病推脱,真有她的!
难怪凤辣子对府里三个妹妹一视同仁的照顾,喜欢林妹妹、喜欢晴雯,却不怎么喜欢她!
果然,自己的夫人慧眼如炬,儿子以后定也和自己、和他娘一样聪明!
贾琏想到这儿,心里就美滋滋的。
薛宝钗浑身难受,想要起身道歉,却根本站不起来,喉咙仿佛被冻住了,干涩、僵硬动不了。
薛姨妈可不想向一个小辈道歉,小声抽泣着,搂着女儿哭鼻子。
林府的下人行动起来。
王夫人恨得咬牙。
晴雯那个死丫头这么说,她根本不急,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二门都出不去,态度再强横也只能屈从于自己。
可林怀言不一样。
他是男子,是林家当家人,马上又要去国子监读书,老爷对他很是看重,常常夸赞他。
老爷本就不与自己亲热,若是他把事情抖出去,只怕对自己更加不喜,说不定还会觉得薛家净惹事,要撵他们一家子出去。
那自己岂不是狠狠被打脸?
这事儿若闹得亲戚们都知道,宝丫头面上也不好看。
她看向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带着讨好的笑上前,“林大爷,都是误会,太太并没有包庇任何一方的意思,查仔细了,也是为着二位姑娘的名声和宝姑娘的身体,宝玉那里也查了两次呢。”
“宝姑娘病得突然,姨太太难受得方寸大乱,道歉之事,不如等她们好些?那丫头暂时扣在我们太太那里,等明儿再派人掌嘴,再让薛大爷在外头摆酒,代他母亲和妹妹赔礼道歉,如何?”
贾琏道,“林表弟,老太太方才还打发人来问呢,丫头说她担心得不得了,你若带着两位妹妹就这么走了,老太太心急上火,一口气喘不好——”
真要两腿一蹬走了,林怀言一个‘不孝’的罪名跑不了,若王家和薛家再运作一番,说不定还得说他气死了老太太,那可更糟了。
林黛玉眼眶通红,忐忑不安看着林怀言。
季晴文道,“哥哥,不如就让薛姑娘身体好了,再当着大家的面,向我们赔礼道歉吧,夜也深了,别折腾人了,老太太身体也要紧。”
单独出去住,安不安全还两说呢。
林怀言其实也是虚张声势,闻言气愤难平又不忍,还不甘,嘴唇都被他咬青了。
贾琏见他迟疑,赶紧让周瑞家的人带人去拦林家的下人,又拉着林怀言坐下来,亲自给他倒茶,“千错万错,都是那丫头的错,自己没照顾好主子,还要牵连到其他人身上。”
“林表弟,晴雯说得对,你也看到了,薛妹妹这样子,倒真像被抽去了精气神一样。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待她好了再道歉。你放心,这事儿我放在心上,时时记着,等她好了就让她道歉,薛大傻子那里,让他明天就给你赔礼道歉。天晚了,让太太们和妹妹们也都休息,别熬得伤了身子。”
林黛玉轻轻咳嗽几声。
季晴文也点头,“哥哥,琏哥这么诚心,两位舅母也未偏袒,我与林妹妹也不是那等欺人太甚之辈。只是那丫头不能饶了,等打了她,大家再散吧。”
王夫人气得心梗,琏二说了这么多好话,这臭丫头就非要打薛家人的脸吗?
林怀言脸色缓了几分,“既然两位妹妹宽宏大量,哥哥也不枉做歹人,便先给她个教训,其他的,等薛姑娘好了再好。”
贾琏看向鸳鸯,双手作揖。
鸳鸯无奈,带着婆子出去,很快就把莺儿带了进来。
莺儿委屈巴巴看向季晴文,“林大姑娘听岔了,奴婢真的没说你和林姑娘昧了我们姑娘的金锁。”
林怀言冷哼一声,“打量大家都是傻子不成?这么能言善辩,精于颠倒黑白,难怪得主子器重,猖狂得没边儿。当着我的面儿都敢胡说八道,若我不来,两位妹妹得被你们逼迫成什么样子。”
贾琏恼怒地瞪着莺儿,“闭嘴!来人,给我打!”
也顾不上她是薛家的丫头就作主了,这没眼色的混账东西,惹出来这么大的事,打她都是轻的。
周瑞家的见王夫人看向自己,挽着袖子就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