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欢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嚼了几下,漫不经心地对小茜和绿猗道:“不用压抑自己,去练练手吧!”
小茜和绿猗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趁说得最猖狂的那个小姐不注意,小茜的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去,掰紧她的肩头,绿猗则抡圆胳膊,“啪啪啪”甩了她几巴掌,把她打得整个人都懵了,难以置信地望着小茜和绿猗。
那个小姐反应过来,捂住脸大声嚎了起来。
午间夫子们都不在,仅有几个妈妈在场,面对这混乱的情况,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去请夫子。
很快,夫子们都被请来了,十二个人往那一站,吓得众学生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压顶的沉默中,唯有虞清欢和珍璃郡主啃猪蹄的“噗呲噗呲”声。
被打的小姐姓江,祖父乃是三朝元老,父亲官拜太傅,是为太子师,她因在萧贵妃所生的大公主举办的赏花大会上说错话,被罚到女学学规矩,进来一个多月了,性子虽然收敛了许多,但说人是非道人长短的性子仍然没有改,这不,刚刚老 毛病又犯了。
江小姐怔了一怔,“扑通”跪了下去,声泪俱下地控诉:“夫子,夫子,淇王妃她欺人太甚,纵容婢女殴打学生,学生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官家千金,怎容贱婢这般欺凌,求夫子们为学生做主啊!”
她哭天抢地,撕心裂肺,若说没有委屈,谁都不相信。
“礼”夫子越众而出,凝着虞清欢,厉声道:“淇王妃,放下猪蹄,且解释一下。”
一众小姐吓得缩作一团,虞清欢慢条斯理地放下猪蹄,用帕子擦了擦手,不紧不慢地道:“夫子为何不问她,学生缘何让婢女打她?”
礼夫子严肃地道:“她我自然会问的,不过我想听一听你怎么说,总得给你辩解的机会,以免你说我处事不公允。”
白漪初痛心疾首地插嘴:“王妃这动不动就打人的性子,怎的还没收敛一丝半点?女子贵在端庄矜持,整天跟个市井无赖,泼皮顽猴一样野怎么行,好歹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该为孩子做点榜样。”
于是乎,礼夫子很快就联想到淇王妃把工部侍郎这个姑父和秦桑这个表妹毒打一顿的辉煌经历,登时就觉得此事是虞清欢的错,她愈发严厉地道:“淇王妃,跪下和江小姐道歉,本夫子就不罚你,若是你冥顽不灵,本夫子只好动用校规惩治你,到时候就算是太后,也不能干涉本夫子的决定。”
虞清欢轻轻道:“下跪?没得商量?”
礼夫子疾言厉色地道:“不错!下跪斟茶道歉,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本夫子且问你一句话,你从还是不从?!”
虞清欢摇摇头:“夫子无理,学生不从!”
礼夫子气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地道:“孺子难教,孺子难教!虞相怎会教出你这种孙女,当真是有辱门风,虞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在你丢淇王府的脸前,本夫子必须要好好教育你,以免你行差踏错,成为天下的一个大笑话!”
白漪初接过话茬:“淇王妃,你认个错就过去了,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着肚子里的孩子,校规可不是开玩笑的,听夫子一句劝,改过自新虽然不容易,但万事开头难,只要你有恒心有毅力,相信一定能改掉胡乱打人的毛病,礼夫子也是为了你好,你万要理解礼夫子的良苦用心,千万别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言夫子也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淇王妃,在大是大非面前,个人的荣辱算得了什么,你只需向江小姐磕头斟茶即可化干戈为玉帛,千万别逞一时意气。”
几位夫子说话的同时,茶水已经准备好了,由一个妈妈端到虞清欢面前。
原鸢以一种意料之内的神色看着,她比任何人都平静,比任何人都能接受眼前发生的事情,仿佛同样的情景,也在她身上上演过。
事实上,这一幕也在虞清欢的意料之中。
夫子这一门行当,其实就是一门良心活,但多数夫子都是没良心的,在学生发生龃龉的时候,很少有人会去把前因后果问清楚,做出公允的裁断,他们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以耳代目,以个人喜恶和印象去评判学生的对错。
她们更常做的事情,便是粉饰太平,若牺牲一个学生的利益,换得大家相安无事,她们就是牺牲一下又有何妨?
眼下若是她们究根问到底,下午的课也就别上了,已经入学一个多月的学生还如此不服教化,比一个新学生不服教化更让她们丢脸,所以只需虞清欢斟茶下跪道歉便能平息风波,她们也乐得这样做。
“夫子,何为‘人’?”虞清欢唇角带笑,“人字,便如大丈夫顶天立地,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我们虽为女子,但也是人,也有脊梁骨,在是是非非面前,应当能像个人一样做出判断,但夫子如此行事,在学生看来,不配为人,更不配为夫子!”
在德夫子脸色铁青的同时,虞清欢扔下擦手的帕子,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江小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道:“夫子在评判学生的对错前,只需让江小姐把她刚刚说出口的那番话重复一遍,便可知孰是孰非,在场这么多人也可作证,凭学生一己之力,也难颠倒黑白。”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