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放学后,荣绵在万寿宫跟荣烺一起玩儿时,问荣烺李嬷嬷受罚的事。 荣烺从手中九连环抬起头,跟哥哥说,“李嬷嬷可坏了。母妃也很虚伪。” “你怎么能这么说母妃。”荣绵说妹妹,“咱们做子女的,不能这样说长辈,这是很不恭敬的行为。” 荣烺并不这样看,“就是父皇有不对的地方,也要让大臣们说呢。母妃做的不对,为什么不能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母妃对咱们多好啊,哪天过去,都是问寒问暖,只怕咱们哪里委屈着。” 荣烺就把昨天母亲和李嬷嬷一唱一和的事情告诉了哥哥,她口齿清晰,记性也好,事情源源本本怎么回事,学的一点儿不差。待说完,荣烺问哥哥,“难道母妃不虚伪么?她可以直接跟我说。为什么要借着关心我的名义骗我?骗人,就是虚伪。” 荣绵毕竟长荣烺六岁,他已经懂了一些简单的人情世故。荣绵说,“母妃可能就是真心想操持你的生辰宴,你不知道,月前母妃就让内务司备着了。你喜欢吃的东西,喝的饮子,还有喜欢的杂耍、百戏,都让内务司准备了。只是,这事在母亲手里进行了一半,她有些不放心。” “不是的。母妃亲口跟我说的,要是叫旁人得了势,没有我的好日子过。”荣烺说话实在,“现在是母后在管事。” 荣绵脸庞微热,“母妃大概是悲伤外祖父过逝,一时说话没留神。” 荣烺轻哼一声,“她就是想我帮她忙,也可以直接说,干嘛要拐弯抹脚的。” 荣绵声音放低,“虽然咱家没有这样的事,可我听人说过,母以子贵,子以母贵。母妃大概是担心有人会小看咱俩吧。” “这怎么可能啊!父皇就哥你一个儿子,就我一个女儿,谁敢小看咱俩?!”宫里出生的孩子,生来便懂嫡庶,懂一个母亲的同胞兄妹更亲近的道理。 这兄妹俩的情况更特殊,他俩虽是庶出,却是荣晟帝唯二子女,谁敢对他俩不好啊! “我是说外头偶有这样的事,咱家自然是没有的。” “那哥你说什么啊。”手中金环陡然一分,荣烺高兴的举起来给哥哥看,“我分开了!” 看妹妹笑逐颜开的模样,荣绵也笑了,接过来看,“真快。” “哥,咱们去院儿里荡秋千吧。” 荣绵看看窗外,见日头落下,很有大哥模样的说,“只能玩儿一会儿,也不许荡太高。” “知道啦!” 荣烺一拉哥哥的手,兄妹俩就高高兴兴往院子里荡秋千去了。 荣绵知道母亲是犯了宫里忌讳,他当然也想母妃好,可按礼法上说,母后才是中宫皇后,原本宫里的事就该母后管。 先时是因母后身子欠妥,才让母妃代掌宫务。 如今母后大安,原也该把宫务还给母后。 只是,谁没有私心呢。 皇祖母说母妃要虔心礼佛,不让他去打扰母妃,荣绵不能违逆皇祖母的意思。不过,他是个很孝顺的孩子,每天打发乳母过去,代他向母妃请安,也让母妃放心,他过的很好。 等皇祖母气消了,他再代母妃跟皇祖母求情,求皇祖母放母妃出来。 儿子这番话,徐贵妃如何欣慰暂不提,她心里也挂念着荣烺的生辰。 “儿女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一样的疼。要说起来,我还更疼阿烺一些。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儿。当年我受惊早产,生下来猫儿似的,心疼死个人。” 徐贵妃一面絮叨着,见水冒出细细小泡,便将新撵好的长寿面下了进去。待水开两次,将面捞出,放在细瓷大碗内,上面洒上细葱青菜。另盛一碗热腾腾的高汤,浇入秋油,调出咸淡。 “哪年他们兄妹的生辰,都是我亲自做面。如今我要礼佛,也不能过去,你把面给阿烺送去。让她高高兴兴的过生辰。”徐贵妃亲自将两碗盖好,面按理是现煮出来最好吃,不过,麟趾宫离万寿宫也有一段距离,便将面与汤分开放。待送到万寿宫,吃的时候将面放入汤内,这样,面不会坨,味儿也不大改。 李嬷嬷出宫养棒疮,徐贵妃便将这差使交给自己的心腹女官。 “娘娘放心吧。娘娘与殿下是亲母女,天下哪儿还有比母女更亲近的呢。”女官将长寿面放下食盒,“娘娘为了给殿下做面,三更便起了。奴婢这就过去,正能赶上殿下用早膳,娘娘回内殿歇一歇吧。” “我那倦劲儿过去了。我生阿烺时不易,今天又是她的生辰,我到佛前念几遍平安经,让佛祖保佑着他们兄妹。” 女官掐着时辰送去,郑太后正要用膳的时辰,李尚食试过汤面,方令女官呈上。 女官禀过是贵妃娘娘给殿下做的长寿面,“贵妃娘娘想着,往年也都是她亲自给公主做,今儿一早,娘娘三更做起来准备了。这汤也是昨儿一早便让人熬的,整整熬了十二个时辰,最是香浓不过。” 郑太后道,“那就呈上来吧。” 李尚食亲自将面分出三份,荣烺看到母亲做的面,尝了尝味道,心里最后一丝气也散了。她戳戳碗里的长寿面,“好吧。我不生气了。” 女官神色一松。 郑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