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听到袁绍的这番话,心中既震惊又感动。
他没想到,自己曾经极力阻止袁绍入主冀州,对方非但没有秋后算账,反而以四世三公出身,将自己比喻为夷吾与范蠡。
仅仅如此器重与胸襟,就远远不是韩馥所能比拟。
沮授在心中暗暗想到:“袁将军既有匡扶社稷之心,还能如此礼贤下士,心胸宽广,吾当以死相报。”
或许正是因为今日的这番话,沮授才会在日后袁绍兵败,自己被俘以后,哪怕曹操再三礼遇,都不愿投降,反而想要逃回袁营,再为袁绍效力,最终事败身死吧。
他对着袁绍深深一拜,道:“将军弱冠登朝,播名海内;值此之际,则忠义奋发,单骑出奔,董卓怀怖,济河而北,渤海稽首。”
“夫振一郡之卒,而撮冀州之众,威震河朔,名重天下。”
“虽有黄巾猾乱于青州,黑山跋扈于冀州,却不足为惧也。将军举军东向,可定青州;还讨黑山,可灭张燕;回众北首,则公孙必丧;震胁戎狄,则匈奴必从。”
“彼时,将军据黄河以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不臣,以此争锋,谁能敌之?”
“比及数年,何愁大事不成?”
不得不说,沮授的确文武兼备,腹有良谋,算得上是袁绍麾下第一人,哪怕田丰都有所不及。
他与袁绍今日这番言论,甚至不逊色于《隆中对》。
沮授短短数言,已经为袁绍规划好了未来的战略方向,那就是先东讨黄巾以占据青州,随后剿灭黑山军以平定冀州内患,然后与公孙瓒争夺幽州,再收拢异族之心,占据并州。
如能拥有北方四州之地,再迎奉天子,还都雒阳,奉天子以讨不臣。
若果真如此,以北方富庶以及袁氏名望,再加上占据大义,天下或许真的无人能与袁绍争锋。
沮授今日这番话,也给袁绍雄踞北方四州,指明了方向。
事实上。
袁绍才开始也的确是按照这个战略行事,不过当他占据北方,实力开始膨胀以后,就有些飘了。
他先是未能听沮授之言,奉天子以讨不臣,反而让曹操捡漏,给了人妻曹崛起的机会。
后来又不听沮授谏言,执意与曹操决战,最终才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沮授,跟着袁绍却是可惜了。
此时的袁绍,还没有太过膨胀,再加上沮授言语间多有吹捧之意,其闻言当即大喜过望:“先生之言,亦吾意也!”
袁绍乃表沮授为监军,拜奋武将军。
沮授其实与程昱一样,并非很多人印象中的文士,反而始终都是统兵将领。
却说袁绍得到了沮授的效忠,果然如同逢纪所言那般,本来心思浮动的韩馥旧部,也都纷纷心安。
就连冀州原本的甲士,也因为沮授的出面,而迅速归降。
魏郡审配、巨鹿田丰,并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
袁绍以田丰为别驾、审配为治中,及南阳逢纪、颍川荀谌皆为谋主,又有颜良、文丑等以为爪牙,声势大振。
逢纪暗中献计:“韩馥毕竟乃冀州旧主,若不早除,必成后患。”
袁绍闻言,却是迟疑道:“彼让冀州于我,贸然杀之,岂不失天下所望?”
逢纪笑道:“此事易也。”
却说河内朱汉,此前为韩馥所折辱,袁绍占据冀州以后,拜朱汉为都官从事。
有了逢纪暗中授意,再加上两人往日旧怨,朱汉乃擅自发兵围攻韩馥府邸。
朱汉拔刀冲入府内,韩馥仓惶逃到楼上,朱汉抓住了韩馥大儿子,使用棒槌打断其双腿。
韩馥惊恐不已。
袁绍却在此时出现,派兵捉拿朱汉,杀之,而后对于韩馥好生抚慰。
韩馥却心惊胆颤,知晓此前必然乃是袁绍暗中示意,否则朱汉岂敢贸然兴兵前来杀自己?
这次是自己长子双腿被打断,如果韩馥继续留在冀州,恐怕性命不保。
惊惧之下,韩馥当即向袁绍请辞,希望能够离开冀州。
袁绍闻言心中大喜,巴不得韩馥早点离开,却故意挽留道:“此次是我失误,错用小人,让文节受委屈了。文节尽管留在冀州,日后绝对没有人敢加害于你。”
韩馥却是不信,再三请辞,袁绍这才故作遗憾的同意。
却说韩馥逃离冀州,前去依附张邈。
袁绍又派遣使者拜见张邈,当着韩馥的面在张邈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还时不时转头看向韩馥。
韩馥坐立难安,以为两人是在密谋想要杀掉自己,以如厕为由离去,想到了昔日属下极力劝谏,莫要将冀州让于袁绍,自己却不听。
韩馥心中懊悔,泪如雨下,知袁绍名扬海内,诸侯都要给其薄面,天下已无自己容身之地,乃以书刀自杀于厕所之内。
韩馥既死,也就去掉了袁绍的一块心病。
却说公孙瓒得知袁绍占据冀州,当即派人前来,商议与袁绍平分冀州之事。
袁绍却矢口否认,而且陈兵北方,公孙瓒无奈,只得引兵退却,心中却是恨上了袁绍。
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