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犹豫,倒也并非因为信不过许氏兄弟。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此事毕竟关乎重大,就算许氏兄弟讲义气,也难保寨内其余人不会动歪心思。
这倒并不是周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只是并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罢了。
沉吟许久,周琦终究还是决定不诓骗许氏兄弟。
无论是为了这场盛情的招待,还是为了他们这两个人,都不应该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
但周琦前世在官场厮混那么多年,早就不是热血小青年了,自然不可能打无准备之仗,是以就打算使用激将之法。
心中既然有了计较,周琦当即对着项弘说道:“兄长,你且去找些绳索过来!”
项弘奇怪的问道:“子异要绳索何用?”
周琦神秘一笑,道:“兄长找来自知!”
项弘虽满心疑惑,却也没有再追问,等到将绳索找来以后,周琦说道:“兄长且将我捆上。”
项弘满脸惊愕,道:“为何如此?”
周琦正色道:“我等身为逃犯,在相县做下如此大事,却于此地蒙受许氏兄弟盛情招待。若事情传扬出去,岂不会连累许氏兄弟?”
“我等若再不告而别,更乃不义之举。”
“今我二人自缚双手,亲自前往许氏兄弟那里请罪。若彼乃义气之辈,自会放我二人离去;否则纵然将我二人移交官府,你我兄弟亦不负此一饭之恩!”
项弘闻言神色动容,拜道:“子异高义,吾不及也!”
周琦却暗道惭愧。
他在后世官场沉浮那么多年,又经历过网络大时代,礼崩乐坏的未来社会,人们的侠义心与羞耻心远不如当世豪杰。
别看周琦人设立的如此高大,他实际上却有自己的私心与算计。
说他虚伪也好,说他小人也罢。
可想要在这么一个时代掀起惊涛海浪,若不使用一些手段,不耍一些心机,真的无比艰难。
只不过,周琦还会坚持自己的本心。
纵有算计,却不会亏待真诚对待自己的人,亦不会滥杀无辜。
就好比放过王吉妻儿,或许有人会觉得他有些妇人之仁,在这个乱世装什么圣母婊。
但周琦作为一个未来人,哪怕在官场上打熬多年,却也不能做到对妇孺下杀手。
况且,周琦也有自己的骄傲。
王吉的儿子才四岁,如果真要等到他长大成人,周琦还畏惧对方报复的话,那么周琦也没有资格与天下豪杰争锋。
周琦选定的这条道路必然无比坎坷,途中也会与越来越多的人结怨,他总不能将所有人都斩草除根吧?
他需要做的其实只有一点。
那就是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强大到任何仇人哪怕对他恨得咬牙切齿,都只能徒呼奈何。
就好比历史上的曹操。
无数人恨不能生啖其肉,可曹操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最后反而比所有仇人都活得好。
……
“咚咚咚!”
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的许褚,忽然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他甩了甩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翁瓮声瓮气问道:“谁啊?”
“仲康,是我!”
许褚听到是自家兄长的声音,当即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打开了房门,问道:“这么晚了兄长还不休息,来我屋里所为何事?”
许定走进房屋,转身关上房门,递过来了一卷竹简。
许褚打开竹简,看完里面的内容以后,忍不住顿首赞道:“未曾想,周子异与项伯德二人,居然在相县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能够与此二人结交,真乃三生有幸!”
许定却没有那么乐观,反而皱眉道:“仲康可曾想过,若非吾等于相县留有探子,他们星夜兼程将此信息送了回来。等到官府海捕文书下达以后,许家寨若无丝毫准备,又会有何下场?“
许褚闻言,这才从惊叹中回过神,脸色也有些许变化。
官府早就看许家寨不满。
特别是王吉担任沛国相期间,为了提高赋税,对类似于许家寨这样的宗族势力,审查非常严密。
谯县本地官府,亦是如此。
只是许家寨之人相互勾连、互相隐匿,官府根本查不出什么有效证据,所以始终没有理由对许家寨动手。
至于抗税甚至打死官差,官府也不敢过多追究。
毕竟许家寨正税都按时缴纳,所抗之税乃苛捐杂税,事情真要闹大了,最先倒霉的就是当地官吏。
那些前去征收乱七八糟税收的差役,被打死了也只能白死,至少许家寨占据道理。
俗话说:法不责众。
因为差役胡乱征税被打死,如果官府还敢追究,以致引起大规模暴乱,那可就是官逼民反。
不管许家寨会不会倒霉,当地官员却绝对会受到重罚。
相比起官府税收的减少,引起境内百姓动乱才是更大的罪行。执政官员除非脑子有问题,否则绝对不会分不清轻重。
所以哪怕明知许家寨隐田匿户,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当地官吏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