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自家屋室坚固、牲畜丰肥、财宝源源不断……靠着这众多人命的堆积,神灵愈来愈强——最终,有神灵出世,却与人的长相一模一样,它看似与人一样,但走到哪里,便能致使那一片地域的人们大面积死亡。
神灵与人由此不再平起平坐。
贞人们祭祀神灵的方式,便必须要行娱神之舞,先取悦神灵,而后才能使神灵为自己所用了,自此之后,贞人又被称之为‘傩师’。
一切种种,原本不该如此。”
帝辛顿了顿,眼中光芒灼灼:“不过,神灵最初蒙昧,全靠人命堆积浇灌,才最终变得与人一样。
神,是人的牺牲与苍天的结合。
人其实也可以变成神。
祖甲对‘人化神’的方法,已经略有研究了,但人化作的神,往往不再具备人的思维——而寡人现在,却可以稍作尝试,使人化神之后,仍能保持自己的神智与思维……”
苏午闻声,眼皮直跳!
辛所提及的‘神’,其实就是厉诡!
而所谓‘人化神之法’,就是人化诡之法——商朝君王死亡以后,自身就会化为天庙之中的‘天帝化身’,也即是类似厉诡、但仍会有生灭的存在了,可见商朝王族已然粗浅地掌握了化诡之法,只是一切须得在死后进行。
而辛所称的化诡之法,却实指的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化为厉诡,保持神智的方法,此法是对商朝王族从前旧有之法的一次大提升——而使人化诡,保持神智这种方法,苏午却也掌握着!
他自有天赋咒印——神头鬼脸!
只因他自身元根残缺,五脏不存,是以如今也无从用出这般手段了,而帝辛所称的人化诡法,令苏午深觉熟悉,他甚至因此隐生猜测——或许‘神头鬼脸’的源流,就在帝辛这里!
那故始之血中流淌着的‘纣王改天换命之法’,更与这人化诡之法有关!
“所谓神灵,实不过是苍天豢养的恶诡。”苏午看向帝辛,向其说道,“以人化为诡,内里凶险太大,若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局势糜烂,自身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大王还是莫作这种尝试。”
帝辛摇了摇头:“如果是在从前,寡人也没有几分把握,可以进行这样的尝试。
但现在时机正好……”
他并未把话说尽,但话外之意,已然明了。
这时候,帝辛抽出腰间青铜剑,以那更类长匕首一般的青铜剑,割破了自己的左手手掌,使鲜血涂满掌心,随后以这沾满鲜血的手掌,按在了衣袍之上,在衣衫上留下一道血红掌印。
掌印之上,掌纹分明,轮廓清晰。
其斩断这一片衣袍,将之赠给了苏午:“寡人将自己的‘人王根本’,寄托在这道掌纹之中。
往后三日之内,您若是看到商王宫中,黑云翻腾,人道大鼎倾倒,流淌滚滚岩浆的情景,那便是寡人正在以人身化诡了。
届时请您不论身处何地,都立刻进入王宫之中。
若寡人化诡以后,神智可存,我们便联手谋一番大事,叫那些结局未定的,从此定下不可更改的结局。
若寡人化诡以后,神智不存,请您持此掌印,勾召人道大鼎,便以此鼎,烹食了寡人罢!”
苏午看着那道鲜血淋漓的掌印,忽然说道:“我怎能在您之后,坐享其成呢?”
“在您之后,难道无人了吗?”君王大笑了起来,“后人享受前人的成果,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那些享受了成果的后人,莫非不会留下成果,供更后来者享用吗?
薪火相传,才能生生不息啊!”
辛大笑着站起了身来,他看了看此间已经倒塌成废墟的屋舍,转而向苏午微微颔首:“寡人要回去了。”
苏午躬身深施一礼:“大王珍重。”
他这样郑重其事,令辛愣了一愣,旋而浅笑着,亦向他躬身回礼:“也请您珍重罢!”
话音落地,辛直起身来,踩着房屋的残片废墟,走出了那道在废墟中仍旧挺立的随宅门楼。
门楼外,君王的车驾仍旧等候在原地。
此间天地骤生变故,为君王执鞭的甲士尽管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且随时可能死在那天地惊变之下,他却竟没有驾马车逃离此畔,仍旧留了下来,坚持守候在此!
“大王。”
已然白发苍苍、背脊微微佝偻的甲士站在车驾之畔,看着帝辛从那道门楼中走了出来,立刻行礼说道。
辛看着白发的甲士,皱了皱眉:“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先前那么危险,留在这里,随时会丢掉性命——这种时候,便不需要你来坚守了,可以离开这里,先活得性命再说罢。”
甲士闻言,满足地笑了起来:“奴年轻的时候,生育有一子,名叫‘黑’,有次家中举行坎祭以后,黑将坎祭剩下的柴灰与泥巴混合,捏成了泥人,玩耍过后,丢在了门外的大路上。
那时有阿衡从我家门前经过,见祭灰被弃于路边而大怒,要治黑‘灰弃于公道之罪’,行劓刑,截断其鼻,并斩其手脚。
此刑条罪罚自成汤先祖立国之时已然存在,阿衡判罚有理有据,奴无法争辩,只能任由阿衡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