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面见真佛之时,竞相从他身体下‘破壳而出’,在他身体表面留下千疮百孔,试图归向那天顶圆孔中的金灿灿佛陀!
“身为苦本,我为罪孽。
法是恶根,我即佛孽!”
漆黑锁链牵引着一张张狰狞鬼脸,死死咬住那欲投向鬼佛的一道道法性,鉴真身形端正,低吟出声,身后无数道锁链似孔雀开屏,又如眼镜蛇张开耳翅,遮住了他的身影。
哗啦!哗啦!哗啦!
自山底之下层层盘绕而上的漆黑锁链,此时裹挟着一道道恐怖厉诡,猛然间贯穿了鉴真的身躯!
天顶圆孔中,那一直向着鉴真自身牵连的诸多法性发出召唤的鬼佛,顿有一刹那的凝滞——它是世间僧侣修行之法性的源流,诸般法性尽应该投向他,以成就它这尊唯一的‘佛陀’——但在今下,那牵连无数法性的僧人,同时也与无数厉诡勾连了起来!
想要令所有法性归向它,便亦必须接受所有厉诡投向它的怀抱!
无上正等正觉,岂容鬼祟沾污?
不容鬼祟沾污,如何收摄这种种法性?!
唯一真佛周身金光辉煌,它在这一刹那陷入迟滞之时,恐怖神韵诡韵在鉴真体内沸腾着、交融着,他猛然俯下身,张口吐出了一条以‘完整神韵’作粘合剂,粘合住了一道道厉诡的臂膀!
那条臂膀向外不断拉扯,扯出了其后的肩膀、上身、及至一整副周身爬满厉诡、飘散着完整神韵的身躯!
一身漆黑的鉴真盘踞于厉诡首级砌成的莲座上;
诸般厉诡托起了那不断淌落黑血的莲座;
道道法性环绕在鉴真身后,一道道诡手紧紧攥住那一缕缕法性!
显化此般‘完整神韵相’的鉴真,被无数厉诡托举着,被缠满五狱锁链的山峰撑高了,一丈一丈地接近向那天顶的圆孔!
他每向高处升举一分,天顶圆孔中的金佛就跟着往更高天上抬举一分!
苍穹中堆满的杀生石,跟着向后倒退一分!
在这短暂的几个瞬息间,鬼佛竟与此时悍不畏死的鉴真形成了相持的局面——如他先前所说,他竟真成了所谓的‘佛孽’!
苏午未曾往别处投去一眼目光,始终注视着吴道玄。
他似是知道,今下的鉴真完全足以应对鬼佛,对鬼佛的降临便毫不在意!
此时,吴道玄朝角落里已被眼前这般可怖景象吓傻了的王全投去目光,他迟疑了刹那,终于未有与苏午多言其他,转回目光来,看着苏午,道:“我该如何来做?”
“补全杨老的真意罢。”
苏午转身背对着吴道玄。
他上身衣裳尽去,在他的后背上,两道真意相互交织着,碰撞着,竟在他后背上演化出了一盘腿而坐的人形轮廓。
那道人形遍身裂痕!
杨惠之的作品,今下以苏午的身躯作为载体,出现在了他的后背上!
看到师弟这副未完成遗作的一瞬间,吴道玄的心神便全聚集在了其上,他神色沉重,点了点头,道一声:“好。”
即从师弟手中接过那柄刻刀,在苏午的后背之上留下痕迹。
师弟最终未能完成的最后一笔,被吴道玄彻底补全。
盘坐于苏午后背之上的无面人,随着吴道玄落下这最后一笔,骤然长出了五官——它面孔上的五官方才长出,又于一瞬间消无,整个‘无面盘坐像’表面遍布的裂痕,倏忽间于苏午周身蔓延开来!
那密密麻麻的裂痕割碎了整个无面盘坐像,苏午周身密布的裂痕之中,忽然传出万众黎民的心声!
他们感叹着当下年景的美好,赞扬这个天下无有诡患的盛世,希望这盛世能永永远远地延续下去!
两股真意更于作品‘破碎’的这个瞬间,彻底融成了一股。
它无形无色,不显露于人们目光之中,但始终存在于万众黎民的心底,从未破灭!
杀诡!
锄尽厉诡,还人间以太平!
教世上诡患永绝,使民生息,安居乐业!
苏午周身遍布的那一道道裂缝,此时好似成了一道道无形的‘血管’,它们延伸进了天下苍生的心底,带出他们心底最真诚的声音——
这一刻,人意取代了天意!
嗡!
黄天法旨从苏午头顶直冲而出,自天顶垂落而下!
这道法旨的背面,一个个人名竞相罗列其上,在须臾之间,黄天法旨承载的人名就已经超过了一万,并以更快的速度暴涨着——今时苏午开创的这道黄天法旨,虽然糅合了闾山法旨、背阴大帝诏令等等,但却无法承载太多的真灵,如今黄天法旨之上的人名暴涨着,正说明一道道真灵留在了黄天法旨之上——万众苍生尽要在这道黄天法旨之上留名!
黄天法旨无从承载太多真灵。
它很快到达了极限!
铭刻法旨之上的名姓,又在须臾之间飞快脱落,密密麻麻交织于法旨之上的万众苍生之名,顷刻间脱落殆尽——只留那煌煌人意,重新塑造着这道黄天法旨——
轰隆!
煌煌人意与黄天法旨交汇的刹那,黄天法旨骤然‘崩碎’了!
它崩解作一道玄黄气,在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