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便知悉了这道符箓的真正用途。他看着那道符箓,神色犹豫着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并未作出明确选择。
先前在元皇庙中困锁千载的经历,叫他深深觉得,假若失却自由,倒不如立刻就死,是以当下心里亦有些抗拒将真灵留于黄天法旨之上,担心自己有朝一日再次身死,还得经历那种被困于某地数千载的煎熬。
苏午正是通明季行舟的心思,所以才令他自由选择。
趁着季行舟收拢符咒这段时间,苏午嘴唇微动,口中无有声音传出,只是那不落因果、不漏痕迹的一道念头,在此同时投递到了季行舟心神之间:“我将吴道子留在此地一段时间,你务必要与他多多交流,争取与他合作,多造就出几副上好的生人甲,令他留下几副绝好的图卷。
洪兄届时也会至于馆舍之中,你们二人通力合作,务必要挤干吴大家的每一丝灵感!”
季行舟感应到苏午传递过来的一缕念头,心下正愕然之际,便见苏午已转回身去,带着褚豆从此前离去。
褚豆怀抱那口箱子,跟着苏午走了几步,又犹疑着转头看向草庐中背着手的吴道子——这位宫廷供奉画师,正是今时能造就‘霜炼甲’的关键人物!
不若将之一同带回宫中?
肉山将军心中此念乍起,停驻脚步,正要开口言语些甚么的时候,他脑海中因吴道子而起的种种念头、对吴道子的种种印象在刹那间像是被一块橡皮擦擦拭干净!
他再转头看向草庐中,纵见吴道子当面,却再记不得自身要做甚么事情了!
而在他茫然回过头去的时候,那站在季行舟身边的吴道子,其身上散溢出的一缕缕因果、一道道气息,一刹那被遮蔽去,其虽站在人群中,亦可以与周围人交谈,但其独有的‘吴道子’这个身份,则被某种莫名气韵屏蔽去,令人当面亦不知其名,更不会生出探问其身份的心思!
吴道子在世间短暂地失去了因果以及本源气息!
在场之中,除了造就这一切的苏午以外,只有季行舟能感应到吴道子身上变化——他回过味来,一下子明白:“假若不趁此时多与吴道子交流,再造出几宗生人甲,绘就几副图卷的话,等到圣人回过神来,只怕会立刻设法把吴道子遣回禁中!”
他终于明白了苏午为何会有如此安排。
——
宫墙巍巍,翁仲神灵屹立于回廊转角之间。
被太阳光映照得愈发晶莹而深沉的琉璃瓦上,一尊尊脊兽盘踞于宫殿屋脊之上,俯视着其下来往的宫人。
褚豆怀抱着那口装有‘霜炼甲’的箱子,带着一队甲士,沉默地跟在苏午之后。
他抬头看了眼前方长廊尽头敞开来的两扇宫门,一座宫殿便在宫门之后拔地而起。
“圣人便在前头的宫殿之内等候。”褚豆抱着箱子快走了几步,临近苏午身畔之时,忽然开口说道。
苏午转头看他。
褚豆面无表情,又道了一句:“保重。”
随后他便径自越过苏午的身形,抱着那口箱子穿过宫门,往前头高耸的宫殿中走去。
苏午无声地笑了笑,跟着褚豆走入那座宫殿中。
宫殿中,烛火明亮。苏午在踏入这殿堂内的一刹那,即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息在自己身周萦绕过一圈,又在须臾间收拢了回去,消失于无。
御座之上,玄宗皇帝在苏午向其投来目光的这个瞬间,面上便洋溢起了笑容,他向躬身行礼的苏午笑着道:“朕知道爱卿已回到京城以后,便立刻着褚豆去请你入宫。
如何?华山诡变可已圆满解决?
先前朕也派了司天台的官吏前往华山周边,探看情形,他们称在途中遇到了你,自言该事已被你解决。
个中情形,爱卿能否详述于我?”
“我确在返程之时,遇到了陛下派往华山周边的司天台官员。”苏午面上亦是笑意隐隐,点头回应道,“华山之中诡变,确因‘天后’意图死而再生所起,天后借助那块‘吐蕃神玉’,栽下龙华神树根种,借华山根脉,及至渭水倒灌,使龙华神树长成。
其时有法相宗慧沼,寻找其师父‘窥基’影迹,亦踏足华山之中。臣与其勉力伐倒神树,却不能毁伤已然死而再生的天后,被其找到机会,顷刻远遁而去。”
纵然已从司天台尚仁口中,得到了华山诡事的确切消息,知晓天后已然再生成功,此时玄宗皇帝再从苏午口中听得这般消息,仍是心神凝重,看着殿中的苏午,说道:“天后将自身寄托在李唐国运皇脉之中,生前即有篡逆之举,而今死而再生,必有更深图谋。
爱卿觉得,天后今下远遁,又会蛰伏于何处?”
苏午回道:“天后之所以能够死而再生,与龙华神树密切相关,而龙华神树根种,来自于那块吐蕃神玉。
我以为,天后而今或已不在巨唐境内,或已远遁吐蕃,蓄势再起。”
“吐蕃……”玄宗皇帝看了苏午一眼,今时的吐蕃于大唐而言,确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不良帅所言,颇有价值。
——玄宗皇帝不再与苏午谈及当下话题,转而道:“天后欲成龙华三会,总算是爱卿摧毁了她这般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