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如今修行,莫非已只重实修法术,不重视性意涵养的修行了么?”苏午在尚庸身前站定,环视寂然无声的群道,道,“诸位莫非不知‘赤子天心’么?
以自心体天心,以我意化天意,此即赤子天心。”
苏午言语几句以后,随即看向尚庸,接着又道:“阁下先前探得‘大治之相’,确无疏漏。
但今下所见‘大辟之相’,亦无过错。
两种完全迥异之天象,本不会在短时间内先后出现,但它们当下偏偏先后出现了,其之根因,便在于阁下今时所见诸天象,亦是‘我意’之体现罢了——
你所探问的,根本不是‘天息’。
恰恰正是我的脉搏。”
苏午说完话,便将手臂从衣袖中伸出来,横在了尚庸眼前。
尚庸眼神灰暗,口中喃喃自语:“太荒谬,太荒谬……那赤子之心,只是至诚之心,如何能令自心化天心?
此谋逆之道,此更改日月之道……”
他喃喃低语着,终于还是以手指搭上了苏午的脉搏。
主干断绝,生机破败的‘大辟脉象’,呈现在尚庸的感知之中,他的手指像是触碰到火红的烙铁一样,猛地从苏午手腕间弹开!
苏午先前所言,始如梦魇一般萦绕在他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你所探问的,根本不是‘天息’……
恰恰是我的脉搏……”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尚庸心神狂乱,在震怖过后,又将手指搭向苏午脉搏,同时运转探问天息之法门,探查此时的‘天脉’——
对面苏午看着他,出声道:“今当有大治之天象。”
话音落地,苏午脉搏跟着变化,由那生机衰绝,寂然归无的‘大辟脉象’,忽然转为平顺旺盛的‘大治脉象’,紧跟着,尚庸感知到天的脉络也随之转变,变作了强盛有力的‘大治之相’!
“今当有‘悬息一线’之天象。”
苏午说过话后,他的脉象再生变化,陡然间由平顺强盛转至若有若无,隐若游丝之象。
而尚庸感知到的天象同样跟着变化,‘悬息一线’,‘王命垂危’的天脉,竟出现在了他的感知里!
此后,苏午的脉象每有呈现,天象必然跟着生出变化!
他所言无有半分虚假!
其心意成了‘天意’!
自心取代了‘天心’!
苏午垂下手去,向失魂落魄的尚庸出声问道:“道友如今探问到的,究竟是天意,还是我意?”
尚庸眼神茫然看他,直觉得这位不良帅的身影,盖过了天与地,盖住了他所有的感知,他消耗数十载于探问天息一道之上的修行,在对方眼中,却好似只是囿于某地,在原地一直打转一般!
他一生都难走出这莫大的阴影了!
尚庸如遭雷击,志气沦灭!
原还是个清俊中年道人的尚庸,随着一口心气被抽尽,跟着一下子衰老了许多,连腰背都不知不觉地佝偻了下去。
这时候,弟子神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前辈这般以我意化天心的修行,后进弟子也有机会达到吗?”
那青年道人的声音里,满怀崇敬与期待,还有热血隐隐。
“勤学好问,不故步自封,自有机会炼成。”苏午如是回应。
听到二者一问一答,尚庸内心的颓靡与惘然,忽然间就消散了许多,他红着眼圈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子,一时无言。
“此试胜负已分。”
李含光走到苏午身侧,看着垂头沉默不语的尚庸,笑着道:“道友回转众妙宗以后,还请择良辰吉日,设斋醮法会,向祖宗神灵请表,立‘张午’为楼观道主。”
尚庸叹了口气,稽首道:“贫道愿赌服输。”
“道友可带了掌教印信过来?”李含光又问。
尚庸无言,取出一枚玉印,犹豫着还是将那印信交到了苏午手中:“此掌教印信交托阁下,阁下自得众妙宗五分权柄。”
如众妙宗一般十六宗掌教,不愿同意含光子先前提议,与不良帅结盟,众妙宗今下又斗法之中落败,自然须遵循先前承诺,于苏午五分权柄,也即相当于众妙宗如今可以为苏午所用,却不能享受到如先前九宗一般待遇。
此众妙宗掌教玉印交托苏午之手,便已等同于尚庸割让众妙宗五成权柄于苏午手中。
毕竟掌教印信,相当于宗派之正统所在。
如今掌教印信被苏午拿捏在手,苏午自得了众妙宗的正统。
不过,话又说回来——而今苏午已得‘楼观道主’之尊号,只差良辰吉日之时,尚庸将此事请表于天,布告天下而已。
楼观道主就是众妙宗的正统。
他得掌教玉印,却也正正合适。
苏午接过那枚掌教玉印,另一手即并成剑指,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根种符箓,符箓刹那贴附于掌教玉印之上,顷刻间消失无踪——那枚印信表面上似没有甚么变化,但其实隐隐与苏午生出了某种勾连。
做过这些,他将印信又递还给了尚庸:“有此玉印,道友于宗派之内方才能畅行诸法。
我并不愿令众妙宗割让权柄,只是自此以后,还请众妙宗多多配合于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