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的响声。
老车夫听到这声响,顿时循声仰起头,面朝向领着推车的石像走过来的中年男人,他面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先生,小老儿已经把东西带过来了……”
“嗯。
我看到了。
老丈做得好。”那中年男人点点头,出声回了老车夫几句,他挥了挥手,身后那几具活动自如的‘石像’便走到骡车侧,将骡车上仰躺的‘肿胀女尸’搬起来,抬进它们推过来的大车上的那副棺材内,封好了棺盖。
苏午看着这几具石像的动作,眼皮跳了跳,按捺着未有出声。
“这是今天的工钱。
请老丈收好。”那两鬓斑白、模样仍旧俊秀的中年男人拿出一锭银元宝,交到了老车夫手里。
老车夫接住那锭银子,却好似是觉得那银子烫手一般,一下将银子都塞到中年男人手里,脸色吃惊地道:“这、这次怎么这么多?
小老儿只是帮您拉一回车而已,实不值您这么多钱的酬劳。
只要几枚铜钱就好,几枚铜钱就可以了……”
“老丈这次送来的货物,与往日皆有不同,对我等尤其意义重大。”中年男人笑着解释道,话语里意有所指,“所以我理应多给老丈一些酬劳。
并且,这次交割了货物以后,我以后该是不会再来雇佣老丈帮我拉货了。
——我们需要的,今下已被你真正拉过来了。
这锭银子,便算是我予你的分别赠礼罢!
有了这锭银子,至你寿终正寝之时,你与这匹老骡马,都能衣食充足,子孙贤孝,再无有甚么忧患了。”
“以后便没有这样的活计了吗……”老车夫的神色有些难过。
中年男人再将银锭塞进他掌心里,他亦再未有拒绝。
这一锭银子,估计有五两。
一家人省着些花,确实能叫老车夫到死都衣食充足了。
苏午看着老车夫掌心里的那块银锭——那银锭看起来像是真的,但又给苏午一种‘假的’的感觉——正是这块真真假假的银锭,才有叫老车夫直至寿终之时,都能与那匹老骡马衣食充足,无有任何忧患。
“您送我这样多的钱财作相别赠礼,我却没甚么能送给您的……”老车夫攥着银子,就想跪下来,给那中年男人磕个头。
中年男人伸开双臂,缠缚住了他,道:“你已将最好的赠礼给我们送过来了。
老丈,你我之间,两不相欠。
回去罢。”
“诶……”
老车夫最终坐上了骡车,老骡马带着他缓缓调头,往山下的牌坊缓行而去。
相比来时费尽气力,老骡马回转之时,明显要轻松许多。
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的骡车上,多了些不属于它原本要运送的‘货物’的重量。
骡马车转眼间消失在了山顶。
中年男人转回身去,皱眉看着石人推过来的大车上的漆黑棺椁,出声道:“以你之积累,只能在山南的蒿里中,寻一处空坟下葬,岂能僭葬于山顶?
你虽有功,此功却不能至你葬于山顶。
到山下去罢!”
棺椁内的肿胀女尸似是听懂了中年男人的话,在中年男人对它的葬地作出安排的时候,强烈的香火气息混合着‘撒旦’的‘恶堕诡韵’猛然间自黑棺之中散发而出,直将黑棺被封死的棺盖都推开来,滚滚诡韵香火漫出棺材,化作一道道血淋淋的手臂,朝四面八方抓扯而去!
中年男人见此状,摇了摇头,取出一本薄册来,随手从薄册上撕下一张,贴在了棺盖上——
嘭!
棺盖彻底封死!
从中漫溢出的香火诡韵,尽在一张书页贴在棺盖上的时候,尽又收拢了回去,被死死封锁在棺木之中!
苏午盯着那贴在棺木之上的书页,书页上只写着一个字——‘封’!
但这个字,非是以汉字、云芨文字、诡文书写就,而是糅合了种种文字特点,继而形成的‘正气符文字’!
这中年男人掌握了‘正气符’?!
他是谁?!
莫非是素王?!
在苏午脑海中神思飞转之时,那中年男人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与那几具推车的石像道:“将棺中之尸葬到‘桃山’去。
它原本有功,应当葬在‘蒿里’,但欲僭葬‘太平顶’,便也有了过。
功过相抵,该去哪里去哪里罢!
——路上有那些‘不化魂’、‘不死尸’、‘背诡之尸’、‘直神像’、‘直神尸’、‘旁神像’、‘旁神尸’等等问起,你们便如此作答。”
那几具石像未有回应甚么,只是推着大车上的棺材渐渐走远。
中年男人目送它们远去,亦迈步走过那片遍插招魂幡的道路,沿着一级级山阶,往那道宛若天柱一般的山峰峰顶上走去。
苏午见状,便跟在了他身后。
这个中年男人,并非活人,但在苏午的感知之内,他亦非是‘死物’。
当下苏午所见的这个中年男人,状态非常奇异,他以‘性魂’的状态存留于阴间的地域,却亦未受阴间的气息侵染,性魂上未有留下丝毫阴间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