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洋道士仰头看着苏午,其肤色渐变得苍白松弛,童孔倏忽散大,面上诡异笑容不变:“阁下本该在几天前就死了的。
但阁下偏偏活着。
——阁下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而我们有办法叫阁下不得不回到原处——所以,阁下是不得不回到原处,还是和我们合作?只要阁下能帮我们引来‘天启’降临,我们就准允阁下,留在这里。”
棕黑发洋道士说话之时,守在门口的两人浑身已然长满了尸斑。
一缕缕诡韵从二者身上飘散,萦绕在堂屋之内,使得此间光线骤暗,气温勐地降低了许多!
靠坐在椅子上的棕黑发洋道士黑袍下摆,淌出了一滴滴尸水,那些尸水溅落在地面上,竟在地面上滋生出了层层青黑的菌斑,菌斑不断蔓延,眨眼之间,竟覆盖了整个堂屋!
三个像是‘死尸’的‘人’,俱抬目盯着苏午。
它们上眼皮腐烂,遍布血丝的整颗眼珠在眼眶里滚动着,注视着苏午,等着苏午作出回答。
十字形的裂痕在三者头顶若隐若现,更阴怖可怕的诡韵透过隐约的裂痕溢出一丝,竟致墙面上渗出大股大股的血水,淹没了地面!
浓烈的腐臭气味充斥在苏午的鼻孔里。
苏午看着那三个‘洋道士’,神色坦然:“你等能够窥知我之来处,甚至敢于出言威胁于我,只不过是仰仗‘十字劫’罢了。
假若没有十字劫的话,你们今下又算得了甚么?”
坐在椅子上,浑身衣袍被尸水浸透的棕黑发洋道士,闻言诡笑了起来,他咧嘴笑地幅度过大,以至于整张脸皮都在这个笑容中被撕裂,露出下方紫红流脓的肉芽:“父亲与我们同为一体,孩子仰仗自己的父亲,有什么不可以?
阁下既然这么说,看来是不愿和我们合作。
那就请父亲过来,叫阁下回到阁下该去的地方吧——”
嗤啦!
那洋道士话音未落,其与另外两个同伴头顶高悬的十字形裂缝中,勐然传出如皮肉被撕裂一般的声响,伴随着那阵响动,整个房间里的光线倏忽收尽——唯有苍白的十字裂缝横亘于虚空之中,在这一瞬间勐然扩大!
裂缝中,隐约人头攒动。
这每一个人头,就代表着蓄积于十字劫中的一个厉诡!
十字劫行将降临,锁定苏午!
从前会对十字劫百般避让的苏午,今下却仍是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地,在那道苍白裂缝行将扩大之前,他五指张开,赤雷金云霎时在他手中凝聚成一道豹尾旗幡,他勐地一摇那道旗幡——
轰隆!
房门外的天穹上,漫天雷动!
已然大亮的苍穹,在雷声中越发明亮,将大地都映照得白茫茫一片!
苏午、洋道士等人立身的堂屋之中,直接有一轮太阳爆发了开来!
悬在半空中的十字裂缝,在漫漫白光中直接弥合!
十字劫未得降临!
三个洋道士却在这白光中浑身燃起熊熊火焰!
守在门口的那两个洋道士,被当场烧成了虚无!
坐在椅子上的棕黑发洋道士,浑身燃起火焰之时,苏午已经站在他跟前,一手按住了它的头颅,阻止‘象升’将它抹灭。
他脚下劫影长河流淌过来,一霎将那浑身腐烂的洋道士拖入了劫影之中。
堂屋里风平浪静。
墙壁上淌出的鲜血、地上弥漫的尸水等诸般痕迹,都化为乌有。
被一道道血红劫影贴附在身,禁锢住其与外界丝毫关联的腐烂洋道士,重新从血河中漂浮出来,被提摄到了苏午跟前。
苏午看着浑身沾附着血色人影的洋道士,面无表情,直接出声问道:“缘何我本该在几天前就死去?”
沾附在洋道士周身的血色人影,阻隔住了它与外界的关联,令之再无法通过本能,招引‘十字劫’的降临。
它浑身皮肉绽开,躯壳比先前更肿胀了许多,死亡的气息萦绕在它身上,几乎凝若实质。
听到苏午问话,它眼球翻动着,口中发出阴沉而充满恶意的声音:“恰铪餸嗡——”
苏午取来伏藏纸,伏藏纸上正浮现出这洋道士口中吐露的诡语言的真实涵义:“你休想知道!”
“你这样的东西,大抵是类似‘伪人’一般的存在。你们曾经身处于‘十字劫’中的世界里,只是不知何时被‘十字劫’转移进现实,取代了真正的活人,在世界上到处游走。
我先前调查你们,发现似你一般——或者比你更高层次的那些藏匿于十字劫中的厉诡,需要借助‘裹尸布’来在现实中降下投影,继而拼凑完整投影,令自身降临。
假若我将你重新以裹尸布包裹起来,你会变成甚么?”苏午说着话,将一捆麻布卷拖到了脚边,那捆麻布卷,正是先前‘乌鸦厉诡’用以包裹王焕续弦的裹尸布。
那洋道士站在原地,听得苏午所言,见到地上的裹尸布,却根本无动于衷。
——这裹尸布对它无甚威慑。
苏午对此已有准备,他伸手探入虚空,伴随着凛冽刺骨的气息漫淹开来,一道方天画戟被他从虚空中抓摄到了掌中。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