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莲首级盘旋而上,投入天顶大湖之中。
那大湖里水波翻腾,一朵红莲花包从大湖中央浮出,精莲的种种形影交叠在那朵花包之上!
花包缓缓盛开。
交叠于其上的诸多精莲形影,尽皆随着花包盛开而剥脱去。
恶念杂芜、一切分别心、一切挂碍念都在红莲盛开后消解剥脱!
不朽不坏的法性似金刚菩提一般密结于盛开成莲台的红莲之中,那法性散发出的气息,引致密藏域本源滚滚而来,尽相加持。
于是,法性周围翻滚的密藏本源,被染化为了慈悲大韵。
一张张佛面聚结于金刚菩提似的法性周围,相互交叠,形成一圈繁复瑰丽、日冕般的纹络!
那圈纹络显化的瞬间,金刚菩提似的法性骤然间转化为忿怒莲师相!
更多红莲从湖中纷纷浮出,交相簇拥于忿怒莲师莲台之下,化作一片火海——大湖化作了火湖,火湖从天顶浇泼而下!
苏午所处的、引致他不断沉坠无有尽头的天穹,也被这火海铺满了!
他尤在不断下坠,但四周虚空,尽已被烈焰般的法性萦绕。
精莲的无首身躯则在他身侧,被火海吞没!
下一刹,一尊双手合十、脖颈上没有头颅的佛相在苏午前方浮现,那佛相从锁骨至脐下,出现一道竖直的血线!
嗤啦!嗤啦!嗤啦!
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道血线完全撕裂开来!
比火焰更红的血海裹挟着无数尸骸,从佛相胸腹间喷涌了出来——火海化为血海,血海里,一具具尸骸层层叠叠整整齐齐环绕于苏午的四面八方,布满了他的每一个念头!
有无首尸身坐于血泊之中,手捧自己面目模湖的头颅,那头颅上的五官渐渐清晰,竟是苏午面容;
有五马分裂之尸脏腑暴露于尸身之外,那裂成两半的头颅上,亦浮现出苏午面孔;
有受千刀万剐之刑罚尸身仰面而倒,其身周散落的一层层面皮上,都渐渐浮现出苏午的五官;
有腹部鼓胀,蝇虫簇拥之尸口中涌出浓绿液体……
有颈悬绳索、眼眶腐烂、直伸长舌之尸吊在苏午身畔……
以种种不同方式死去的尸骸,布满了苏午的每一个念头,这每一具尸骸的面孔,都是苏午的面容!
苏午久经磨难,这诸般不净观,原本对他毫无影响,但是今下是精莲以自身法性演化出这不净观,他身处于不净观中,亦是身处于精莲忿怒莲师法性覆压之下,承受忿怒莲师法性倾轧!
他双手合十,盘坐于这令他不断沉坠、似无归路、亦无尽头的火海世界里,任凭诸念被不净观覆盖倾轧。
一念观空——
“修行无别妙,须悟本来空。
试看成佛者,都在寂然中。”
苏午唇齿不动,他的每个念头都寂然无声,然而在他身外,却有无边佛唱之声徐徐响起!
于那无边佛唱中,存留于苏午诸念中的不净观尽数腐烂、朽化、消无、归空!
他的身形顿止于这无有归路、亦无尽头的火海世界里,不再坠落,亦未上升!
已然‘住空’!
一念住空之际,有隐约法性自苏午诸念之中升起,那般法性,熊熊燃烧,犹如一轮赫赫大日,借助这火海世界的烘托,试图跃出苏午的自心!
——他竟借助不净观,一念住空,于空中观照到了自身的‘法性’!
那大日试图跃出苏午自心之相,直如苏午当场就要证就法性一般!
“法性……
竟要证悟法性——”
天顶红莲世界中央,忿怒莲师盘坐于莲台之上,眼望着苏午脑后渐渐升起的大日——那般光明的光芒,虽只是在苏午身周初显端倪,却已经令周围翻腾的莲师焰火逊色不少!
精莲本性所化的忿怒莲师双掌覆压而下!
朝着苏午头顶盖压而来!
万朵红莲纷纷聚结,形成一座赤红坛城!
忿怒莲师端坐坛城中央,满身象征其根本法性的种子字,坛城四方,各有模湖形影盘腿端坐,烘托着精莲的‘忿怒莲师’这一根本法性——整座坛城一瞬间包容了火海世界,将苏午也包容入其中!
苏午脑后若隐若现的法性在此刹未能升起,一瞬间坠落进了虚无里!
——他自‘住空’的状态中脱离,那在住空状态里观照到的‘法性’,也随着住空状态的消褪而隐去!
轰!
忿怒莲师双掌下压,苏午抬起双掌,与忿怒莲师双掌碰撞——
莲师狰狞凶怖的头颅抵着苏午的顶门——
诸般莲花幻相在二者周围生生灭灭!
精莲的声音盘旋此间:“你在空中观见了什么?”
“你看到了怎样的法性?!”
“你在空中观见了什么?!”
“你看到了怎样法性?!”
整座忿怒莲师时轮坛城密结作虚空中的一道明点,明点将苏午的性意完全包容——此即是第二重灌顶‘菩提灌顶’!
苏午身处于此般灌顶中,眼见诸声色意业,神色清净平常,无喜无悲。
他的性意游览于这声色犬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