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站在原地犹豫不决的许多奴隶们,此时忽然都迈开步子,跟上了那支队伍。
人群越聚越多,连成长龙,蜿蜒向被星火烫穿的暗夜。
还是有人不断从长龙般的队伍里离散,七八人聚集成群,向着其他地域奔赴而去——多吉将毛毯叠好收进包袱里,背上大大的包袱,拉起自己的妻,目光转而投向远处深入黑暗里的那支队伍:“我们也去‘那山岗下’。”
“好。”
乌金绛曲点头回应。
……
多吉跟着光山教的人们长途跋涉,已经走过了一个黑夜。
有奴隶不断从队伍里逃散;
有本身患有重病的人永远倒在了去往‘那山岗下’的路上。
这支聚集起来足有千人的队伍,随着人们不断失散,数量也逐渐减少,他们行至天刚擦亮的时候,千人的队伍已经严重缩水,只剩下了五六百余人。
人们行过一处荒凉的戈壁滩,羚羊群、野马群奔跑着从他们身畔掠过。
加布光山藏令所有人停在荒山下的背阴之地,稍事休息。
“还要走多久?”
多吉看着加布光山藏走过来,给大家加油鼓劲,他忍不住向对方问道。
他的妻坐上了队伍里的牛车——队伍里为数不多的牛与马,是留给那些老弱妇孺搭乘的,他的妻正好属于老弱妇孺那一类。
妻子坐在牛车上,不用跟着多吉用双腿丈量土地,他心神安定,其实并不焦虑于不能很快到达路程的终点,但看到加布光山藏的身影,他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再走一个时辰。”加布光山藏的声音永远充满力量。
他站在多吉身畔,侧身指向远方那片墨蓝的山峰:“那山岗下,就在那里。
你也能感觉得到吧?
天完全亮起的时候,我们就能到达。”
多吉闻言点了点头。
一如加布光山藏所言,他确实能感觉到——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在逐渐接近‘那山岗下’,他已经临近了目标,即将抵达。
而加布光山藏的言语,让他心神越发笃定。
多吉安下心来,吃掉了手里的糌粑。
队伍重新启程。
以被加布光山藏所指的那片墨绿山峦为中心,一支支衣衫褴褛的队伍从黑夜里奔出来,朝那片墨绿山峦汇集而去。
在那重重墨绿山峦之中,一口有三五亩地一般大的巨池出现在山谷里。
巨池里墨绿水液翻腾不休,如蛇如龙的影子在水液下蜿蜒游动。
水面上,漂浮着一具具腐朽的尸体。
湖池四周,立着一根根木柱。
木柱上缠满了人筋、人肠、人皮、种种残缺不全的人尸。
自湖池上漂浮而起的水雾白气萦绕如木柱尸林之内,消解去了此间所有的腐臭气味,反而弥生出一种清新自然的味道。
此时,在那由巨尸垒砌成的湖池边沿处。
一道高大身影摘下了自己头上的皮胃、卸下满身的盔甲,他手捧着一部经卷,那经卷的封皮上,写着《花黑白十万龙经七个密藏文字。
他将经卷也丢在那一堆沾满泥泞的盔甲上,面朝向那座巨石砌造而成、不知从何引来水源的湖池。
湖池水面静寂。
而水面之下,却有归属于密藏域本源最深处的力量沸腾起来。
那般至暗、沉寂的本源力量——‘大化’此时也如密藏域阳面本源力量一般变得‘活泼’,变得疯狂!
漆黑的圆日在水面下聚集形成。
圆日上浮现一道道光明的裂缝,
裂缝里,
淌出炽热的血流!
“这是我的影子?”
“这是本源?”
苏午看着湖面下那轮不断剥脱下黑暗外壳,渐变得赤红如血的圆日,他听到那圆日里无数人的号泣声。
他朝那轮流着血的圆日伸出手——
那被他放在脚边的漆黑大棒骨于此时陡然耸立起——
大棒骨不断蜿蜒伸展,变成了满身骨刺、蜿蜒百丈的长龙——
长龙盘绕于苏午脑后,聚集成至黑的顶轮。
那重叠交错的骨刺,犹如枝丫蔓延的树丛。
湖面下,一缕缕黑线穿破湖面,在湖面上荡漾起层层涟漪,那些黑线都朝苏午脑后的漆黑顶轮聚集而去——
黑线坐落于一根根骨刺树枝上,在那树枝上化作了血红的人影。
如是,
苏午脑后的顶轮也渐渐变成了黑红交杂的色泽。
犹如流血的圆日!